“他后悔被迫娶你。”玄宸小声道。
女鬼发出“哼哼”的两声,极其不耐烦:“后悔?被迫?好你个不要脸的家伙!自己推得干干净净,居然说我倒贴。你以为我愿意嫁给他那老头?我是为了谁呀?我堂堂东海金鱼族女酋长,金乌神使徒,屈尊下嫁,到头来落得个身首两地,族人全灭的好结果!简直叫人神共愤!他被迫娶我?被迫?!他上赶着求婚的时候一点儿看不出来被迫啊!哼、哼!他从始至终就没安好心,怪不得翻脸比翻书快。我一次请不来金乌神而已,他要是真的有心,就该先行休妻,然后剩下纯血孩子,到那时金乌神还会不肯降临吗?可你瞧他做了些什么,居然挑选与我成亲之日……把我们给……”
提起最深的伤痛,化成了厉鬼的女首领也数度哽咽:“他害了我不说,还杀净了所有金鱼族人!我这个女酋长当了个什么,白白献上自己,还拖累全族。宸儿,太史屠杀金鱼族,反倒扣给我们个异人作乱的罪名,你今天才清楚吧。作什么乱?金鱼族有什么过错?谁才是是凶手?你叫我怎么不恨?”
玄宸胸口怨意难平,又问:“他说灭异还有别的原因,不仅仅是请不来金乌神。”
“他还有什么说法?”
“太史老爷说,当日登岸的族人众多,金鱼族人颇懂法术,可探知天意,却以此大肆散播太史弃神的恶毒言辞,还煽动城民围攻太史府、试图烧毁太庙,太史老爷不得以才出兵镇压叛乱……”说这话的时候,玄宸底气很不足,她显然猜得到这番说辞大约是太史老爷为了保住自己脸面编造的谎言,为了印证,还是说了出来。
果然,红嫁衣女鬼怒气冲天,叫骂:“哼哼,风临的都不要脸!这个我已经告诉过你啦,不怪我们,是风临人心不古。你那时候岁数太小,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你长大,亲人全都死掉,只留下个仇敌给你灌输,分不清事情真相,我倒也不怪你。你听我说,我从来就没有煽动民众造反,更别提烧毁太庙,全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他要钉死金鱼族,胡乱捏造出来的。宸儿,你可别再受到蒙蔽了,赶紧清醒过来。”
玄宸应了一声,外表看似淡然,内心不知有多么汹涌,涌上来的是些什么情愫,她一事也说不明白。
“我今晚听到太多事情,与之前知道的完全不一样。你有你的道理,可太史老爷也言之凿凿,我不好分辨。”
红嫁衣女鬼缓缓开口:“傻孩子,你自己亲人的话都不肯相信?”
玄宸难过地看着与视线齐平的红盖头,她之所以不摘下露出真面容,是因为头颅被砍被烧,早就化成了飞灰。大婚当日全族被杀,太史老爷当真下得了狠手,这与平日里登塔求教的老太史,真不像同一个人。
“你再听我说,太史老爷第三条罪状,积重难返。金乌纪年法中,每六十年为一个循环,天地焕然一新,金翅东来,由风临城主开门迎接,将福泽洒向夏源之地。可是,近几代太史族为权力熏晕,飘飘然不知自己姓甚名谁,竟忘了所的一切都是金乌恩赐。他们偏离与神定下的契约,不尊不敬,犯下重罪,导致金乌神六十年不肯出现在人间。六十年运转不畅,天地阴阳不能流通,乱象必生。九鼎国的平安繁荣时代已经结束了,你瞧瞧眼下乱成了什么样子。风临城也卷入其中,没有背后金乌神的支持,不可能在九鼎国战乱中立足。还不是主神仁慈,派座下金鱼族西行登岸,意在赦免。我们漂洋过海来到风临,准备好心规劝太史,监督他的行径,做好迎接主神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