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诡异的,是变出来的鱼,颜色形状与浮现在公子尨头脑中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想要金色的,就来金色的,想要白色的,就来白色的,想要花色的,就来花色的,想要大的,就来大的,想要小的,就来小的。
“大胆!你敢诬陷本公子引来鱼精?”公子尨面对崔鹏的指控,眼睛一瞪,“啪”的一声拍得梨花木桌子震颤。他本是觉得好玩,舍不得把自己那点儿本事兜着藏着,顶风作浪也要变戏法给人看,过了一时瘾,才发现被崔鹏抓住了把柄。
清水变活鱼,这哪里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更何况,变出来什么不好,金子银子美女都行,为什么偏偏变出活鱼?而且在太史府涌现金鱼、风临城极不安定的这个节骨眼儿上!
公子尨生怕崔鹏一状告到伯父和爹爹那里去,被全府上下当成异类。
“崔鹏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威胁本公子?你靠着你妹妹得宠才得提拔,你妹妹死了,崔家还有个什么地位?你很有本事啊,有本事去啊,去给我伯父告密吧。看他信不信你。”说罢抬脚踹倒鱼缸,白瓷碎裂的同时,水“哗”的一声倾泻而出,小半盆都洒在了崔鹏身上。崔鹏眼看着游鱼不幸搁浅,在地面难受地扭动身子,很快因缺水而死。
崔鹏忽然觉得,这条鱼不就是自己么。
湿漉漉的地面上多了一具鱼的尸体。
“去告吧,不过你没有证据呀。”公子尨两手一摊,身边的仆人麻利地清理现场,立刻附和主子,朝崔鹏吆喝:“哪里有金鱼?哪里有?奴才们都没看着。”
崔鹏知道公子尨无赖,却没料到他的无耻程度,一时间气结,胸膛中迅速烧起的火,握剑的右手指节咯咯响。
公子尨大大咧咧翘腿在桌子上,满脸得意的笑,斜着身子斜着眼睛,瞧着崔鹏一身简易的寒酸模样,更加瞧不起他:“就算你硬去伯父那告状,他看不到证据,凭什么相信你?好吧,就算你口齿伶俐,嘴巴上胜我一筹,那又怎的?伯父难道会罚我,会赏你?崔鹏啊,你是不是想踩着本公子从伯父那儿拿到银子啊?哈哈,你放眼瞧瞧整个风临城,你妹妹死了,现在肯大发慈悲给你那个穷酸的家银子的,除了本公子还能有谁?”
一句话戳破崔鹏最难堪的心事,男子汉的气概泄了个无影无踪。
公子尨说的没错,今日他来,是家道衰落,走投无路所逼,想着公子尨对妹妹或许还有点旧情,厚着脸皮求银子来的。
见崔鹏窘迫,公子尨知道打中了痛处。崔凝的倩影在脑海中浮现了一秒钟,他只觉得心里又恨又恼又瞧不起崔家,面对崔鹏,索性表现的更加嚣张,干脆叫着崔小姐的名字来说话。
“喂我说,你们崔家真的没钱吗?崔凝之前那么受宠,以前我伯父伯母没少赏她银子啊,就连本公子我,都不知给了她多少宝贝。她是收着了呢,还是直接丢掉了?”他哪里晓得崔官一生清廉,能退还的全部退还了,退还不了的,就折成银子散给风临城内的穷苦人家。助人者不知自助,天有不测风云,如今积蓄微薄的崔家在女儿死后,一蹶不振。
公子尨继续叫嚣,从上到下指点着崔鹏:“……家还得养着,银子还得讨。崔凝咽了气,你们崔家两个大男人居然翻不了身。啧啧,靠女儿发家的不容易啊。一旦没了闺女,一家人都要完蛋。我听说你本来该提巡城副将吧,没了崔凝继续给我二哥吹耳边风,你瞧瞧你现在混成了个什么样?哈哈,崔家应该多生几个女儿,一个不够,太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