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乱作一团,喊着:“这鬼地方哪会有良家妇女!少爷,拿了金子我们赶紧回去吧。”
“哼。这么人装神弄鬼,等我去查个清楚。”崔鹏坚定地拒绝了一切劝阻,驱使马儿在枯死林中穿行。
“离水之鱼啊——”
“不得活呦——”
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声声悲切。崔鹏心想管他是人是鬼,必须一探究竟,自己比风临城那帮安逸享乐的蠹虫公子哥们可胆大多了,若止步于此,叫公子尨听去,必遭受一番讥讽,说自己胆小怕事、不值得提拔、崔家只能靠女孩卖笑之类,到时候,不管金银还是名声,可就都一场空了。
所以,这条路咬着牙也得走完。
“怕什么?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小破山头都不敢去,屁大事办不了,以后怎么建功立业。”
虽然这么说,其实他双脚已经开始哆嗦,齿间更加咬不清字眼,多亏有马可骑,下人看不出来。手里紧紧攥着冰凉的金子,怎么都捂不热,他在心中默念:崔鹏你怕什么,根本没有鬼,你必须去乱石山,必须摘下鱼头果,必须拿到回去给父亲,必须得到提拔,必须振兴家业,必须名扬天下!
众人与坡头之间隔了最后一排枯死树。
低矮宽阔的小土坡上的确有一棵树。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鱼头果树,还得上前看仔细了才能确认。远远望去,干枯的树枝被烈焰烧得弯曲,还在向天空伸展,仿佛长了一树的爬行生物,蛇火盆一样,张牙舞爪的样子十分可怖。
“摘下乱石山鱼头果树上的鱼头果,这些因子全都是你的。”公子尨犯贱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崔鹏勒紧了缰绳。
马蹄踏着滴滴答答的步子,靠近,又靠近。
树上并无传说中“灭异”时挂满树枝的百人头。
树上并无公子尨口中的“鱼头果”。
树上当然也没有金子。
树上什么都没有。
“离水之鱼啊——”
“不得活呦——”
树下那个红影就是发出求救声的女子,她盖着大婚的盖头,似乎崴了脚没法动弹,背靠着树干坐着。
崔鹏快马上前,他保留着迟疑,不敢完全靠近。
悠悠地,只听那红嫁衣女子叹道:“有马没车,只能走我一个?”
崔鹏心里一紧,暗想,这新娘子没掀盖头,怎么知道我只有马,没有车?便问:“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有腿有脚的,只有我一个。”那女子幽幽对答。
“你在说什么?”紧张的崔鹏发现嗓子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他咽了口唾沫,润一下嗓子,结果口舌更加干燥,打量着她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何人,为何独自在此?”
女子坐在地上,身披红嫁衣,盖头上绣了金色鱼的盖头,她不断揉着小腿和脚腕。
“我是嫁入风临城太史府的媳妇儿,不幸流落至此。”红嫁衣女子停止了哭泣,声音幽幽,周围刮起了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