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凶恶的金翅鸟争斗,后来发生什么来着?对,海底,海底出现了什么东西。然后呢?然后船翻了,他掉进海里,差点没有了呼吸。
这一睡,就是九十天吗!?三月啊!崔凝命在旦夕,这下子别说赶去救她,恐怕收尸都来不及!予辉又开始恍神。
“我真的……睡了那么久?”
“差不多吧。”
“您倒是叫我起来啊!”
“叫得醒你吗?”
“怎么可能?我、我是不会游泳,不过呛了几口海水,怎么可能!”
“受伤昏迷当然没那么久。可你的魂儿不是叫灵鸦带走了吗?”
时间长河的礁石上,四足和凝儿围着他听故事;灵鸦降临,凝儿跟着走了,四足变傻了。
单说这一段过往的梦境,持续了多久呢?在过去的九十多天中,占了多大一部分呢?
予辉焦急又懊恼地地搔头,问那黑色灵鸦:“崔凝现在怎么样了?”
黑色的生物依然静静看着他,没有答案。实际上,从抓破他头皮唤醒对崔凝求救的这段记忆后,灵鸦站在船头,动都没动一下,好像化作一尊石像,似乎它整个生命就是为了抓醒予辉对崔凝的记忆。
予辉用手指一戳,捎来救命呼求的灵鸦已经完成了使命,化做一根黑色羽毛随着洋流飘走,远远地从海岸方向,传来轻微一声金铃响,似最后一声哀叹。
“喂喂,别走啊,赶紧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予辉紧捏着羽毛大喊。
“别着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因常年被盐度极大的海风吹,眼睛分泌物几乎黏上了老人的眼睛。他倒是十分平静,与对面急成热锅上蚂蚁的予辉对比鲜明。
“记得什么?我不记得!我没时间啊!凝儿遇难,我得去看看她现在,现在……”
“糊涂!”老人喝一声,“九十多天,她要死,早死了。你最多去她坟前烧烧纸。”
这话听得叫人悚然。予辉拼命摇头,不肯接受。他站直了身子,在夜里望向风临城的东海岸,眼前虽一片漆黑,只有月光在洋面洒下的点点银色是这漆黑世界中唯一的光亮和点缀,但他十分清楚,风临城就在那里,陆地就在这个方向,他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在海上漂了十年,等了十年,家的位置,他从来没有忘记。
“我要上岸,去找崔凝。”
横搁在船身中央的七节杖震动了一下。老者不客气地开口:“天璇阁变尚有时日,你不能上岸。”
这话说的很硬,予辉倒也明白,不到天璇阁变,他的使命未完,不能真正上岸。
可崔凝怎么办?这场三个月之久的昏迷可能已经把崔凝的命拖没有了,难道……祭拜一下都要继续等下去吗?
予辉一只脚踩在船舷上,弓着身子朝着海岸线的方向,忽然,灵光一闪,他雀跃起来:“谁说我不可以上岸?老爹布置说,在等到天璇阁变之前,切不可荒废自身修养,必每日读书,以书中所学填补三餐海物之乏味。我这一船的书看完了,上岸去换新书不行吗?”说着掀开块船板,这小船身形小,可设计十分精妙,不打开来看,谁都想不到居然还藏有暗门机关。年轻人从暗门中拖出施蜡密封的大袋子,里头居然是三十多本书籍。幸好幸好,有了防水布袋保护着,船翻了,书没有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