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少讲得兴奋起来,甚至伸手比划:“多拿一头乌黑油辫,成了个比和尚还圆溜的光头!就那小烛灯照的,亮亮的。他简直是彻夜哀嚎,折腾着我们上上下下追捕凶手。到现在还是没抓到。老哥你说,什么人有这等功夫,来无影去无踪,过得了加尔博宫里重重防守,躲得过我们防守,去得到多拿床边,不取他性命,只给他剃了个头,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行了,别叽喳了!你们巡夜人守位不利,还好意思说?”
“不说就不说。”少年人瞪瞪眼,闭上了嘴,把大刀扛在肩上,微微直起上半身——趴在灌木丛里时间太长,脊梁骨伸展的时候咯咯响。他突然伸手拍向胳膊上的小虫,一巴掌打死个充饱肚子飞不动的蚊子。周围还有虫子咬着难受,不过他皮糙肉厚、神经粗条,忍受得住。
叫他忍受不太了的,是浑身披着的狼皮。
西泽国遍布沙漠,昼夜温差极大,在夜里披一身狼皮十分保暖,且那里气候干燥,不绝捂热。然而越向东走,气候越温热湿润,少年狼早发了一身痱子,狼皮披在身上虽然又潮又湿,他瘙痒难耐就抓上几把,鬼才知道身上抓成了什么样子,就是不肯脱下来。
人声鼎沸的寨子里时不时传来高呼声和碰杯声,狼少年觉得有些饿了,正要张嘴抱怨,寨子里头走出个人来。
他换做潜伏的姿势,趁着距离还远,那匪人听不到,便挠挠后脖子,嘿嘿笑着:“风临什么鬼气候,晚上都不凉快。老哥,估计他们都在寨子里喝,酒庆祝抢了咱五个大箱子吧——还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呢。要不我们直接杀进去吧!”
大刀缓缓压倒面前的一片高草,树叶间恰恰射来中天月亮的光芒,草浪如同海浪自高向低倾泻,光泽婉转流淌,令人目眩神迷,甚是好看。
“小心暴露行踪!”丝毫不放松的男子屏住呼吸,宛如饿狼捕食一样的眼睛紧盯着那闭着眼睛摸索到个草堆边角去解手的土匪。风过草动,恰恰掩盖了少年手里大刀的声响,那土匪如何发现得了?
“他喝醉了,出来解手的。”少年人瞅了那人,有意无意收紧了手里的刀,“做掉他?”
“别轻率。”男子轻轻呼了一口气,按下冲动坏事的少年狼,继续盘算山寨中的房屋布局,入口就在大寨后头,可供逃跑的马车拴在大寨南面不远处,狼群其他人都在旁侧候着,随时听令冲进大寨夺回箱子,赶紧入城好向多拿二王子交差。
“要等到什么时候?”果然少年人,沉不住气。
“今晚。”狼头领说,“别急。一击即中。”
狼少年在一旁观察男子猎捕的一举一动。不漏一丝缝隙的盘算,精准的出手捕捉,这才是沙漠狼真正该有的模样。单从这一点来说,他的确是个合格的首领。
雪白牙齿一亮,狼少笑了:“五口箱子个头都挺大,我跟老哥一共才两人,把箱子搬到山下不太可能。不管是把同伴都叫上搬箱子,还是弄辆马车拉着,肯定会发出声响。老哥你在想,还是等他们醉的摸不清东西南北,再出手吧?”
潜藏等待了一整天时间,狼头领正有此意。
漆黑的山林中,寨子里的灯火越来越亮,忽然户门打开,一群摇摇晃晃的匪人勾肩搭背从里头走了出来。
少娘狼浑身一紧:“发现我们了?”
狼头领不动声色,隐蔽性如此好,匪人不可能发现。眼见着从寨子里出来的四个土匪朝向地窖走,他低叫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