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把祁北保护在身后:“义气’两个字你们肯定不会写吧,见死不救非‘义’也,逃命逃得没了‘气’儿,恐怕这就是你们的‘义气’吧。知道你们蛮子没什么墨水,我要是说‘吉人自有天相’,你们能听懂不?行走江湖最讲的就是义气,讲义气就有老天保护,你们在险俞山死了人,我们全活着下山了,想必你们都算不上是‘吉人’喽。”
狼少忍不住哈哈大笑,自知跟这丫头斗嘴是无论如何赢不了。
老实的祁北任由师妹与他们吵嘴,自己得空悄悄退居二线,置身事外。狼少吵不过晓晓,再一次转移火气,非要跟祁北开辟第二条战线:“你再来比划比划。”说着都不等祁北答应或拒绝,肩上那一柄大刀虎虎生威,朝着祁北砍去。
狼头领道一声“不要挑事”,亲自出手阻拦顽劣的狼少。整条新月弯刀出鞘之际,一个声音婉转犹如百灵鸟的女子踏着轻盈的步子飞来,给灰暗的天空徒增一抹温柔色彩。狼头领那颗经受风沙砥砺的心脏忽地一颤抖,弯刀收回,迅速躲闪到一边。狼少瞪大了狡猾的眼睛盯着女子看上几眼,转回头来端量着悄悄收敛了所有杀气,退进最易被人忽视的角落中的嘉扬,低下头来嗤嗤笑个不停。那一一边,只听女子遥声问道:“那边的可是梨场百戏团?”
声音很温柔,是标准的风临旬语。嘉扬会的那些带着西泽沙子味的旬语,也是从她这里学来的。
嘉扬退的快,狼头领借助副手挡住那女子的目光,不敢乱动。刚出城门的女子没注意到他。
相反的,最喜欢躲在人后、最擅长退缩的一只名叫祁北的乌龟却定在原地不动,不仅不动,还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好像憋着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连耳朵也拉出了尖儿。红绳束发少年的所有神思都飞到女子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
一瞬间,奇妙的变化微不可察,但着实发生了。
少年覆盖全身的死板似乎瞬间破碎,眼中的木讷在一秒钟之内变成呆滞,真真正正的呆滞,全身不自然的一动,整个人分明想要转向那女子,与她正面相对,可头顶上无数圣贤哲人的谆谆教诲回响在耳边,君子不以食色先,不近女色,坐怀不乱,如此之类之类。于是,惊人的自制力居然又把他的身子硬生生转回去,好像潜伏已久的捕猎者一跃而起的刹那,又迅速被习惯性的少言和内向完全掩盖,圈进了牢房。
这分明是个离经叛道的逆子,在父亲大人的板子面前不得不装出乖巧听话的样子,还仔仔细细整理折皱的衣角呢,暗中却心心念叨要出去撒欢撒野。
也可能是身为戏子,演戏和掩饰的功夫要比常人好太多的缘故?洞察力不够敏锐的常人看不出少年发生的一系列变化。粗一眼瞧过去,祁北始终低垂着手,两眼僵直地盯着地面,似乎从来没抬过眼皮,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