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道:“险俞山常有匪人出没。使者大人说毒药害人,不知道要害的是谁?”
使者笑一声,自然不肯放过好不容易挑起的话头:“赋税和筹建海军一事,如果向君安告密的人正是加尔博呢?”
“这怎么可能?西泽乃是蛮夷之地,从来是物物交易、以物抵税,不折作银子,又怎么懂得风临税制?加尔博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然是有人相告呀。”
二老爷惊愕不已,顺着使者的暗示,应道:“使者大人觉得是谁?”
“在风临城,还能是谁有此权力?”
二老爷惊叫一声,说出使者反复暗示他的名字:“兄……兄长?不可能!兄长怎会主动招来灾祸。君安问责,影响的是整座风临城!”
“事到如今您还不明白,”使者暗想,都说风临二当家是个事事为兄是从的老古董,且激他一激,看看到底有什么反应,兴许越是忠心耿耿的人,越容易一击就倒。
“因为用毒谋害的对象,正是您啊。”使者语出惊人,细细观察二老爷脸上的血色全部退去,渐渐染上青灰。
二老爷难以置信:“兄长他竟然要害我!”
使者见离间计有效,引得对方滋生怀疑,心中十分高兴,面孔上却更严肃,凑近了说:“君安城主亲告,还能有假?您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局是怎么布的吧。其实赋税和海军二事,太史老爷早与城主递了书信,指控罪魁祸首是您!所以您刚才的那本账簿,并没什么用。”二老爷“啊”一声惊叫,逐渐理清了使者暗示的思路:“如此说来,君安在赋税和海军两件事上大加指责,也说得通了。二王子出使风临,带来毒药,谋划杀我于无形,也说得通了。我便觉得奇怪,风临城数年来延用税制,君安城主并非不知,却从来没说过不妥,为何现在发难。可大人如此说道,可有凭据?”
果然,使者从袖中抽出封密函:“这边是太史老爷给君安城主的密信,上头说您已生不臣之心,妄图借编整海军的明海扩充府兵,还挪用风临税款,谋划逼位。字字确凿,请您查验。”
二老爷看着使者,在心里冷笑,想你这离间计用的可真是好,接过来仔细查看信上字迹,运笔以及大印均与太史府签发真迹极其相似。他气得浑身颤抖,拿着密函的一双手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哭喊道:“这,这都是胡言乱语!我府上哪里有扩兵?赋税条目皆有备案,清清楚楚。大哥啊,你为何陷害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使者扶着二老爷坐下,居高临下向二老爷施以好意:“城主素问二老爷赏罚分明,公正清廉,自然是不信的,一番查验之后,才得知太史老爷早有除去你的心思,不过借由西泽下手罢了。此番多拿前来,是奉他父亲加尔博之命,与太史老爷串通联手对付你的。我手下的人已经查出,多拿往风临城偷运了装满毒虫的箱子,还有一批无恶不作的杀人高手,人称‘沙漠凶狼’。形势对你十分不利。城主最恨兄弟阋于墙,故特派我前来告知。”二老爷听罢,老泪纵横,嘴上连声道谢,转而发问:“多拿手里的文牒是君安城御笔,大人的文牒也是城主御笔,您又有另一番说辞,怎知真假?”果然,使者又取出一封信函拆开给他看:“临行前,城主签发了两份文牒,一封已呈递给太史府,称此行是御官大人采风之旅。而这一封,是城主交与我的密函,反复叮嘱一定把消息传到,至于如何定夺,还看您的想法。”
二老爷赶紧接过来,信上的字迹转折笔触锋利,更接近使者呈递给太史府的文书,然后仔细确认过印章,边角栖息着飞龙。他仔仔细细在心里盘算着,外表看上去一副捶胸顿足的姿态。
君安使者妄图推波助澜:“眼下需要快做定夺,否则就是坐以待毙。”二老爷问他:“使者大人有什么办法?”使者不肯直接作答,却卖起了关子:“这个你放心,城主自有安排。只要您发誓效忠君安,风波过后,风临城主的宝座唾手可得。”二老爷心里一寒,连连暗叫,多亏见到你之前与兄长有过长谈,知道君安“龙凤双煞”的手段,不然真会被你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