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宸也觉奇怪,六十甲子一轮回,金乌神早该出现,她思忖道:“没得到金乌神的启示,难道不是因为你对神灵产生怀疑吗?”
太史老爷大笑不止:“这是把所有过错推在我身上。三十年前父亲刚刚过世,按照临终遗言,我要赢娶胞妹采柔,并在金乌神显现梦中之日出海寻找,请神归来,承袭风临王位。那个时候,一切都计划好了,所有事情井井有条。从什么时候开始,全都脱离正轨了呢?”太史老爷涕泪交织,“我在梦里从来没有过东海金光闪闪、升起大鸟飞翔的场景,沿着祖辈记载航海路线,我秘密出海,几次差点溺水身亡,什么都没能带回。风临不可一日无主,亲族对王位虎视眈眈,我不得不赶紧继位,平息叛乱。我知道叔父他们在城中散播谣言,说请不来金乌神,是因我背叛了太史纯血统,娶了外族女子,居然怀疑我的身世,真是可笑、可笑!”
太史老爷冷笑一声:“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我娶了采柔,金乌神不现身,他们一样有说法。玄宸,你自称来自金乌居住的东海,那你来说说,究竟有没有金乌神?他为何迟迟不肯降临?”
玄宸无奈摇头,纵使能解读天象,预测未来,还有太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你说的没错,按照太史手札记载,金乌神的确早就该来了。我能记得的事情不多,数年来推演天数,金乌主神迟迟未到。其因果尚且无法追究,或许是因你心不诚,或许是确有某事耽搁,或许是其他原因。可金鱼族的使命就是帮助风临城主做好准备,迎接主神降临。我所懂得占卜之术,生来便有,均来自主神相赠。金乌神亲手安排,难道有假?”
“那,金鱼族为何也请不来金乌?”
玄宸不解,道:“我也不知。”
太史老爷认为:“或许东海根本没有神灵,或许风临早被抛弃了。夏源之地九鼎王国,鬼怪传说络绎不绝,却也没见过哪一国真的出现过天神。金鱼族生性残忍,在风临城里大行异术,搅得民心惶惶。我念你们自称金乌使者,一再忍耐,以为时间长了,你们得些教化,终究会融入风临。她不听我劝,坚持大摆祭坛,场面多么宏大,也没见请来一只飞鸟,叫我面子往哪里搁?城民都疑我继位,名不正言不顺。她还是不知收敛,妄图以巫术蛊惑,这不是逼我痛下杀手!”
“我们这样争辩没有结果。事实是,金乌神不曾出现,你杀了我的家人,而金鱼族确实是来帮你的。的确如你所说,我族人生长于东海海外,天性自由淳朴,不沾风临教化,可绝不是你们口中所言的邪恶异人。追根溯源,你身为与金乌神签下契约的太史族长,声称未见主神,心中不信,也极少祭拜,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至于拒娶胞妹,推罪于金鱼族人,都是后话。我不拿后者说事,只问你一个问题,历代城主均得金乌神指令,出海迎接从不落空,为什么到了你,金乌神便不肯降临?要不是因你心中本无神,还有其他原因吗?”玄辰毫不留情地驳斥。
“我……”
这些言语,她一直藏在心底,或许因为畏惧太史老爷权威,自己寄人篱下、囚于高塔,说话做事不得不万分小心,以免惹来杀身之祸,亦或者心中尚余惭愧,毕竟太史老爷指控金鱼族在风临城大行巫术,扰乱民心,的确不假。现在太史老爷非要论理,她就跟他论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