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都县一座民居里,李志和他父亲也为同样的事情争吵起来。
“我早就给你说过,干这一行不能卷入权力斗争中去,轻则入狱,重则丟命,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好,居然答应这种要求,你糊涂啊!”
李志的父亲气得直拍桌子,他做了三十年掮客,经验何等丰富,当儿子说出有客人要他调查四十二名盐铁判官时,他便立刻猜到这件事必然和最近扬州的局势有关,这是何等凶险的陷阱,儿子居然一脚踏进去了,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李志翘腿坐在桌旁,他对父亲的激烈反应颇不以为然,他当然知道里面有风险,可富贵险中求,人家一共要付给自己六百贯啊!这是他至少年的收入,他怎么可能放弃?
李志将一颗果子扔进嘴里,冷笑一声道:“父亲还没有问对方给我多少钱吧!”
“这不是钱的问题”
“是钱的问题,你父亲猜猜看,他给我多少?”
“能给你多少?最多给你五十贯钱顶天了。”
李志冷笑一声,“才五十贯,哼!告诉你,是六百贯。”
“啊!”
李志的父亲也呆住了,半晌,他迟疑着问道:“真真的给六百贯?”
李志取出五大锭银子放在桌上,“这是二百五十两银子,作为定金给我的,十天后我把调查报告给他,剩下的银子一次性付清。”
白花花的银子把李志父亲的眼睛照花掉了,他咽了口唾沫道:“可以替他做,但前提是他必须保密,不能把我们父子出卖了。”
“父亲就放心吧!只要东西是真的,那什么都好说,关键是我的能力有限,这件事还得请父亲出马。”
“我说嘛!这件事你怎么可能做得到,最后还是得靠我。”
李志的父亲哼了一声,“他什么时候要?”
“十天后给他。”
“这个时间有点紧张,我那边有部分判官的资料,我先整理一下,看看缺什么,我再去补充。”
这时,门外有人问道:“请问,这里是李大嘴家吗?”
李志连忙走出去,只见门口站着一名年轻男子,他从未见过。
“我就是李大嘴,你找我有什么事?”
年轻男子笑眯眯道:“我姓孙,叫做孙小榛,我师叔今天不是请你帮忙调查吗?五百贯钱那个”
李志恍然大悟,“你快请进!”
孙小榛走了进来,李志笑道:“你师叔够年轻的。”
“没办法,他其实比我还小一岁,但辈分摆在这里,我也只能叫他师叔。”
“孙贤弟找我有事?”
孙小榛点点头,“我想找你想好好了解一下几个盐帮的情况。”
两人坐下,李志笑道:“你有什么想法,就不妨对我直说,我和你师叔有默契,他想要什么资料都是直接告诉我。”
孙小榛想了想道:“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一件事,比如发生了事情,会引发盐帮之间的严重冲突?”
黄昏时分,一艘大客船离开了徐州地界,进入泗州。
“坐船去扬州是我这几年最愚蠢的一个决定!”
一名脸型瘦长的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十分恼火,“如果骑马的话,我们早就到了。”
这名男子便是鱼朝恩的三子鱼令玄,奉命去扬州接任扬州都尉的职务,他身材高大,长得一张马脸,脸色焦黄,绰号病三郎。
在鱼氏家族中,血亲是最受重视的,比如鱼朝恩的兄长鱼朝安,原本只是泸州的一个屠夫,现在却官任千牛卫大将军,封爵安阳郡公。
再比如鱼朝安的两个儿子,鱼令徽和鱼令武,鱼令徽过继给鱼朝恩,成为鱼朝恩的长子,官任礼部侍郎,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封爵长平郡公,成为鱼朝恩的继承人。
鱼令武出任神策军将军,由于神策军大将军就是由鱼朝恩兼任,鱼令武就成了神策军实际上的主将之一。
鱼令玄虽然也是鱼朝恩的族侄,但他能力稍弱,更关键是他不识字,所以不太受鱼朝恩的重视,没有出任朝官,而是让他主管天元阁。
可就算主管天元阁,但发号施令者依然是鱼朝恩,内部管理则掌握在宦官李恩平手中,鱼令玄只起到一个监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