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舟看着面前的傅凭,苦笑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师父才远游了三年而已。就这样了,我照顾不好你,照顾不好你姐姐,现在反倒是你来安慰我。”傅承舟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了,这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泪水。就那样,那一夜,傅凭就靠在傅承舟的怀里睡了一夜,而霍连修也在身后守了他们一夜。
再启程,便是要回傅家了。傅叶白和万俟兰约好了下月十五去柳叶镇赏月,道别了一番,就上路了。傅子衿这一路上坚强了不少,不但没有哭,反而还说起笑话逗得傅凭乐的不停。傅子衿对傅承舟说不管阿凭如何,现在她更应该让阿凭开开心心的才是。舟车劳顿,终于才各自回到了家中。
临别之时,傅承舟对霍连修道谢也道歉,谢他不问缘由的答应帮忙,歉的是白走了这一趟。至于梅长老和霍连修的关系,傅承舟也就没有多问,反正也是旧相识,过去的恩恩怨怨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再次与霍连修相见,便是三月之后,霍老爷从江南回来之时。霍家门主原是先门主的第三个儿子,名唤霍炜。是庶出之子,本不受家中重视,可偏偏前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下落不明,再加上当时柳家小姐的支持,也就是现在的霍夫人,这才让他成了这霍家门主。如今的霍家与傅家一直是八派之中最为亲近的,这也是因为当初正是傅老门主向皇奉举荐的霍炜,当年的霍家虽然只有霍炜这一个公子,但是当年的霍老门主其实心中更中意的是自己的侄子,是傅家在最后的一环上保住了霍炜的位子,也让霍炜有了今日。自从三年前,傅老门主云游之后,霍老爷有什么事都会特地照看傅家,以承傅老门主当年的恩情。
这一次,霍老爷大约是知道了不周山的事情特地带着霍连修前来拜访傅家,顺便还带了些从江南带来的点心。
“世侄啊,好久不见。”霍炜相对于柳苏念来说,要和蔼可亲不少,笑起来也是眉眼弯弯,一脸的慈祥。
“这是我儿连修,想必世侄应该已经见过了。听夫人说,前不久你二人和其他七派的人还一起前去了不周山,导致各大家族均有损伤,听闻更是连累了世侄受伤。这事,是我儿鲁莽了,今日我特地带他来向傅家请罪。”
这是唱的哪一出?傅承舟被请罪二字弄得有些丈二不找头脑,这不周山的事情都过去数月了,之前去霍家,霍夫人也没说请罪,现在反倒来说这个事儿了。
“夫人都和我说了,去不周山的主意都是连修出的,她原本想要反对,但是见各大家族的当家人都应允了,再加上傅家也同意了,她也不好多说话,谁知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原本她今日也说要来请罪,可偏偏我大儿子连平的身体抱恙,她走不开,所以便由我亲自来请罪了。”霍炜倒是不带含糊的说完了这一大串,又让霍连修赶紧往前来道歉。傅承舟也算是弄清楚了这事情的原委,虽然清楚是霍夫人在中间作梗,但是听闻傅承舟要给自己道歉,心里居然有一阵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姑且称之为幸灾乐祸吧。
“傅公子,不周山的事情是我考虑的不周到,还望傅公子海涵。”霍连修听了霍炜的话,就上前说了一句。语气是有些生硬,傅承舟心里却甚是舒爽。不过经过这事儿,也开始理解了霍连修的处境。爹不疼,娘不爱,也难怪性格如此古怪。
“霍二公子不必如此。”傅承舟赶紧装模作样的上前扶了一把霍连修。这才了结了此事。霍老爷之后又将在江南的点心带了些说是与子衿尝尝。傅承舟也就笑着让人收下了。三人坐下了寒暄了几句,将走之时,霍炜却让霍连修先行去外面等候,自己独自留了下来。
“世侄,我有一事须拜托于你。还望你日后能相助。”霍炜突然郑重其事的说道。
“霍老爷,请说。”
“原先我是想拜托傅老门主,但是如今他云游去了,虽说你并非他所出,但是傅凭毕竟年纪尚小,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傅老门主将来是想把傅家交托给你的,所以此事与你说也再好不过。”霍炜向门外霍连修的方向望去,说道:“其实我夫人一直不喜连修,我也是知道的。倘若我有一日不在了,这霍家可就真的是我夫人的一言堂了,连修背后没有倚靠的氏族背景,现在又因为不周山一事,让夫人更为不悦了,我就是怕有朝一日,这霍家要变天的时候,我夫人未必会对连修手下留情。所以,我还请世侄能够在那时念及我照拂之情,别让他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结果。”
一番话毕,傅承舟才明白了霍炜的用意,这一切原来都是在替霍连修做好未来的打算,让傅家多照看着他些。傅承舟心里不禁叹了一句,原以为是无情人,却忘了他也不过是个平凡的父亲,想要维持家庭和睦,也想要保住任何一个儿子。
“霍老爷,言重了。霍老爷如今正值壮年,此事就算要发生也是不知何年何月,到时也不知是何情何景。但是若真有那么一天,承舟一定会保住霍二公子。”天下父母心,傅承舟想着。只可惜霍老爷并不知道,霍连修与自己定下结盟的那一刻,霍家的这盘棋与他而言就是一个死局了。不能为赢家,则注定面临死亡甚至更凄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