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书房内,来自西域的名贵香料散发着令人安宁的香气,但主人却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
两旁的客座上,韩琦赵宗麒看到富弼须发皆张,像一头愤怒的老公狮在屋子里暴走。
堂堂的中书省平章事,也就是宰相的眼睛,竟然会被人笑称为鱼眼睛,言外之意就是说他富弼有眼无珠。
把一座每年能出产十万两银子的宝山,看成无利可图的荒山,富弼想到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成了汴梁城百多万人口中的笑料。
进而就是说他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比御史的弹劾他假公济私还要厉害百倍,如何不让富弼老头气恼。饱尝权力滋味的富弼深知,只有掌握了权力,才能给自家带来好处。
今天的流言就等于当着他的面,在给他挖坟。他手指曹家的方位,愤愤不平的怒吼着:“曹氏欺人太甚”
笑话他老爹,就等于笑话富明自己,再一想到前些时日自己也在他胡不为手下吃了瘪,遂自荐找人去砸了胡不为家的酿酒作坊,以泄心头只恨。
富弼气的大骂“混账,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你还觉得咱们家事不够多吗?”
“爹,我这也是为了您”好心当成驴肝肺,富明觉得挺委屈的。
韩琦小眼睛一闪:“富相,想要挽回你的声誉,只有在酒上头做文章。”
赵宗麒点点头,心说:和我想的一样,一眼就看穿了问题的关键。不过掌管一国军队的枢密使就这水准,才能也不过如此。
富弼已经气糊涂了,停下拉磨似的脚步向韩琦问计;“韩大人有何妙计?”
韩琦说:我断定他根本没酿出葡萄酒!
“此话怎讲?”屋里人都来了兴趣。
“你们都忘了,胡不为这小子可是混混出身,坑蒙拐骗缺德事没干过,这会他为了报复相国大人没给他官做,难道就不过故伎重演?”
富弼身子猛然一抖:“你是说胡不为用了诈术,他家里根本没有酿出葡萄酒?”
“赵家五小姐可是从他家拿出了几坛子半成品”赵宗麒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嗐,他们都是一伙的,帮着胡不为骗人也是可以预料的,目的吗,自然也是为胡不为出口气。”
富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韩叔叔,要是到了年底胡不为骗不过去怎么办,世人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一定会让胡不为那出成品出来。”
“贤侄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韩琦适时的夸奖了一句,乐的富明屁颠屁颠的。
韩琦继续说道:胡家近来财源滚滚,到年底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他不能出钱买吗。
“五万斤他可买不起啊”赵宗麒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韩琦问:以胡不为的家底,五百斤上好的葡萄酒他买得起吗?胡不为只需买三五百斤,当众散发一下,其余的就说是要藏起来卖高价,时间久了谁还会记得这件事?
赵宗麒想想觉得韩琦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五百斤西域葡萄酒,不过是750两银子,批发的话说不定价格更低,他认为这点钱胡不为还是拿得出的。
不禁脱口而出:“胡不为以小博大,花几百两银子就能让富相难堪,好算计呀。”
富明:“这个大骗子,我要找人戳穿他的骗局!”
“不要你自己出面,你只需让人把这个消息传到樊楼即可,后边的事根本不用你亲自操作”富弼温情的对儿子说。
赵宗麒忽然想到;“要是胡不为真的在家酿酒怎么办?”
“好办!”富弼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很快,一股流言在汴梁城里传开,说胡不为在家酿造葡萄酒是是个骗局,他根本没那个本事,目的吗自然是想让朝廷的大佬们难堪。
这股言论在樊楼鸿运楼等多加大酒楼的推波助澜下,传播的沸沸扬扬路人皆知。
曹家,赵家等勋贵自然是极力反击,两股流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互相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于是,好几家大酒楼的掌柜秘密聚会,倡议要集合全城除胡家老店之外的71家正店的掌柜,一起去胡家的酿酒坊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这个倡议效果很好,第二天71位掌柜在樊楼集合,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厚德坊的胡家进军。
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在街道上行走,自然会吸引路人的眼球。
当他们听说是要去亲眼验看胡家的酿酒坊,自然是欣然前往,毕竟他们也是半信半疑,除了传说中的赵家五小姐,别人谁也没有亲眼见过。
在结合这几天街面上的流言,胡不为酿葡萄酒的事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跟着去走走,亲眼看看,回家后还能谈资不是。
于是;往胡家的人很快就汇集成一条长龙,吵吵嚷嚷的还把巡检司的官军给惊动了,派了好几十人过来维持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