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就要有一场恶战,现在还有工夫闲聊?”
在难得安静的时候,旁边有人走来,带着不那么和谐,仿佛故意带刺的声音。
苏澈没有去看是谁,因为早就感知到了对方。
而玉沁对她也根本不予理会。
石不予看着那昨夜让她尝到屈辱的背影,不免握了握拳,咬牙切齿。
“怎么,还想挨打?”玉沁瞥她一眼。
石不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有些红肿的额头,昨夜丹田气海诡异被封,护体真气难以外放,被对方丢着撞破了窗棂之后,自己这额头现在还疼的厉害。
而见她如此,玉沁只是淡淡一笑。
若放在以前,若此时不是在聚义庄,对方早就没机会站在自己面前了。
石不予走到她边上,轻咳一声,道:“听说,你俩都要去应战?”
玉沁没说话。
苏澈点头,应了声。因为他觉得对方毕竟是真武教的人,虽然态度不好,也不招人喜欢,却并非自己两人的对手,对方无礼,自己总不能跟她一样失礼。
石不予脸色稍稍和缓了些。
“陆天修,曾经是我的师兄。”她说。
苏澈有些意外,听对方话中意思,此时对方来这,是想给自己通气,或者说是出谋划策,让自己更好赢过那陆天修。
“你别想多了,毕竟我真武教已有态度,事关江湖颜面,我只是不想让你输得太惨,免得事后被人说我小肚鸡肠,于此事上故意不出力,连带师门名声受损。”
石不予冷哼一声,说着,还不忘偷偷看了眼身边那人的脸色。
但玉沁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这让石不予心中更气。
“你们,是一个师傅?”苏澈问道。
“谁们?”石不予下意识道。
苏澈有些无语,这上一刻还说着话,接着能走神了?
石不予干咳一声,道:“不是,陆天修曾是真传,他被逐出师门的时候,我只是内门弟子。”
“方便问一下,他为何被逐出师门么?”苏澈问道。
“这就是我想要提醒你的地方。”石不予脸色稍正,说道:“当时,他是为了偷剑。”
“偷剑?”苏澈一愣,常人都是偷功法,偷剑难道是?
他一下想到了什么。
“不错,就是你想的。”石不予说道:“斩邪。”
天下神兵有数,无一不在大派传承之中。
而真武教作为当世与观潮阁并列的第一宗门,其门中自有神兵传承。
除却后来托人炼制而成的神兵,自古传承下来的,有两把剑,一名真武劫剑,由历代掌教执掌,其二,便是这斩邪。
真武劫剑不必说,是当年创下真武教的祖师佩剑,其所具备的象征意义,已然超过了它本身的神兵价值。
至于斩邪,与其说它是一把剑,倒不如说是断剑的残片。
这是某年真武教的某位长老,在某个绝地偶然发现的。因其所在,毒、瘴、虫豸等诸邪不近,所以命其名为斩邪。
即便只有剑身及剑尖的一段,其质也是神兵。
这位长老取斩邪之后,领悟了一式剑招,因具斩邪之性,所以名为诛邪剑气,可溶金刚无铸之气血内力,可破炁成混元之护体真气。
但因此剑招威力太巨,且是依靠这诡异的斩邪剑方能施展,所以被真武教列为禁制剑法,除却历任执掌斩邪之人外,其余人自不能窥探分毫。
可是,自三百年前开始,便没人能再执掌斩邪,或者说,是无人再能与之产生共鸣,仿佛一朝之间,这把传承的神兵,就成了普通的残剑铁片。
没了斩邪剑的加持,那诛邪剑气,也就无人再能修行了。
这剑招,便与斩邪剑一起,被真武教封于阁中。
直到陆天修为求破境,心生盗剑贪念。
“所以,剑被他偷走了?”苏澈问道。
“当然没有。”石不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师门里偷东西,偷的还是神兵,你觉得他能得手吗?”
苏澈忍不住道:“那你跟我说这些?”
石不予哼了声,道:“他本意就不是为了盗剑,而是为了那诛邪剑气。”
苏澈点点头,想想也是,一把几百年都没人能动用威能的斩邪剑,即便是神兵,这陆天修总不会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所以他想要破境,盗的是那剑招。
“可是,没有斩邪,那剑法还能用吗?”他有些疑惑。
“旁人是不能,但陆天修是百年一遇的修剑天才,而且体质特殊,未尝不能用出这一式剑招。”石不予道。
苏澈怔了怔,随即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他会这式剑法?”
石不予点头,“当年师门诸位长老都以为他是为了盗剑,没想到他已经将那剑招口诀和心法背下,等后来把他逐出山门,不久后他便破境,师门方才醒悟。”
“你是想说,他破境,很可能跟这剑法有关?”苏澈问道。
“没错。”石不予看他一眼,说道:“所以,我是来提醒你,别自负武功,到时候一不小心被杀了。”
这的确是有提醒的必要,苏澈眼底微凝,毕竟是由神兵领悟且出自真武教的绝学,若陆天修破境真与这式剑招有关,那想来也是能用。
“多谢。”他朝石不予抱拳致谢。
两人交手,关于对手的一切,自然是知悉的越详细越好,如今知道陆天修有这么一记杀手锏,对方便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机会,他心中也好早有应对。
石不予轻哼一声,最后看了玉沁一眼,摆摆手,走了。
“到时候我就不去看了。”她留下一句。
“为何?”苏澈有些不解。
“她身上伤还没好。”玉沁话中隐含笑意。
伤,自然是昨夜她留下的。
声音平淡,也非刻意,但对大修行来说,几丈远自是能听见。石不予装作没听见,只是脚下不免快了快。
苏澈笑了笑,呼出口气。
总之,他一定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