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苔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抬起头来看着段人行。

段人行躲开程苔的目光，想要去整理录音器材。

程苔起身走到段人行旁边，靠着桌子，问道：“你打算骗我多久？”

“骗什么？”段人行坐在桌前，想要拿过录音稿，不曾想洒得满地都是。

“这个药，根本不是胃药。”程苔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音量，只是把药瓶放在桌上。

那天的一瞥，程苔本没有放在心上。可段人行的神情让她心生怀疑。程苔和段人行一起长大，段人行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从小段人行只要回避她的目光，程苔就知道他是有事情骗自己。

她一查才知道这个药是医生开给重度抑郁症患者的。

“还有谁知道？”段人行没有看程苔，只是走过去把药瓶放回自己的口袋。

“你还希望谁知道？”程苔忽然想起了什么，“所以，路白知不知道？家里知不知道？”

段人行摇摇头。他的长睫毛耷拉着，盖住了眼睛里的光芒。

“那你希望她知道吗？”程苔试探性地问。

段人行迟缓地抬头看着程苔，眼神里亮起了一丝光亮，但又立马消失，“还，还是算了吧。”

“有多久了？”

“很久，我自己都忘记了。”段人行抬头对她笑笑。

程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要去看医生，我会陪着你的，路白不知道，家里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但我知道就是知道，我们是兄妹。这个城市里，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一定要去看医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说不下去了，怕自己控制不住哭出来。段人行缓缓地点点头，似乎每一次点头都是艰难地在承诺书上盖章。

从段人行的工作室出来，程苔站在马路边，紧紧地抓着包带，不停地深呼吸。

她很想知道，这么多年，段人行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想到这里，她立马转身上楼，拿走段人行手里的东西。看到程苔，段人行很是意外，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她。

程苔本来是想要来质问段人行，但看到段人行的脸，她忽然忘记自己的目的，只是流眼泪。段人行连忙起身，抽出纸巾想要给程苔擦眼泪。程苔甩开他的手，任凭泪水流下，哭着说：“你们都骗我，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我的，全部都说谎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