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没想到他堂堂掌门,一开口就夹枪带棒把我数落了一顿,话里话未还透露着对爹爹的不屑。虽这话我昨天听内宗二叔也说过一遍,但不知怎地此时听来却更加让人气的牙痒痒。
我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昂起头道:“回宗长,我虽嫁与了唐门的人,但生是黔南人死是黔南鬼。我们黔南人讲究站得直立得正,若是教我爹知道了我爬个楼还要被人拽上来,恐怕更是要后悔没教好我。”
我刚一开口就见那几个坐得笔直的人颇为惊异得扭头来看我,待我说完更是满面诧异,仿佛看到了什么大不敬。这几人中唯一一个女子更是连连摇头,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那宗长到是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反倒是津津有味地问那女子,“师妹,你看?”
“举止粗鲁,谈吐无度。满是骄纵桀骜之气。”女子眉头紧皱。
我大恼,正想再顶回去,却忽然想到公子酉也在场,连忙看向他。谁知他还是那副闲散的模样,仿佛谁的话都没有听见。我犹豫了下,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唐氏,”那宗长又笑眯眯得对我开口,“虽然本座也很欣赏你的纵身之术,可你这香断了。唐门开门百年,从未有弟子这入门香还没供上就断在自己手里。这入门礼,可成不了了啊。”
这是什么意思?我入不了唐门了?
这又有什么要紧?我转念在心中冷哼了下,仿佛谁还巴结着入你的唐门不成。
此时在旁的内宗二叔忽然沉声道:“掌门师兄,唐门之内不许别门派弟子居住。若是不完入门礼,唐氏就不能住在城内。然她与外宗唐氏弟子婚事已成,已无回转之地。入门香之事,还请宗长宽恕一二。”
没想到这内宗二叔也会为我说话。不过,我暗自窃喜想,若是他们执意不让我入唐门,我便回黔南去,正好。
“二弟,不是本座不松口。”那宗长颇为惋惜得道,“只是这规矩便是规矩。我唐门百年来都是以礼自持之派,修仪德重过练武功。这百年传承的规矩,怎可因我一句话就废了呢。”
内宗二叔无言以对,眉头皱的紧紧地。室内顿时也无人开口。我心一横,刚想昂首说话,谁知一直未开口的公子酉忽然站了起来。所有人立时都看向他,那宗长也紧紧盯着他,神色间竟有些许防备。
公子酉绕过榻机走到我面前,从我手中拿过那三根入门香,往地上一掷。
顿时一片哗然。一矮个男子腾得站起来,怒声喝道:“唐酉,你竟敢对天、法、师不敬!”
内宗二叔也沉声道:“唐酉,此举过了。”
我心下惶恐,看着公子酉,却见他还是那副散漫的样子,侧头对众人漠然一笑,“诸位在这里争执不休也没什么结果。唐氏无状,正好平日酉也颇为无状,左右她是我外宗弟子,还请各位内宗兄长们见谅。”
“唐酉。”宗长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阴冷和一丝隐隐的兴奋,“你外宗是要与内宗划清界限么。”
公子酉哈哈一笑,“宗长笑话。内宗与外宗,何时不是泾渭分明?”
说罢,他不理众人各色神情,大步往外走去,我赶紧跟上。宗长猛地站起来,喝道:“唐酉,你放肆!之前说的事你还没有交代清楚。”
“该说的我都说了。”公子酉头也没回,“若还有疑问,不妨让师父亲自来问我。”
我紧随着他的脚步来到外面,却见那引我进去的青年正靠在墙上,见我二人出来笑着随散一礼,“公子,师妹。”
公子酉冲他点点头,转身对一笑,“孝娴,能上来便能下去吧?”
我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顿时连连点头。
他笑的更深,抬手理了理我的鬓发,“有骨气的孩子。”
他跃下高台时,繁复的唐门暗青色长袍的袍裾扬起,半点没有板正的模样,倒像是大鹏鸟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