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不许人打扰,织影就拿出玉简来看。
粗粗地浏览了一遍,拙隐剑法的要诀就在一个“隐”字,隐巧,隐实,隐心。前两个隐织影能够明白,这个隐心是个什么意思?和剑又有什么关联?
她想了几遍就不想了,雎略只是让她先记住,至于理解,那就是之后的事了。
为了不被雎略扔进湖里,织影把自己关在观景台整整一个下午,谁也不理。
日落霞隐,织影走出了司云殿,迎面就遇上了刚下职的琼明。
琼明拉住她:“你这是去哪儿?”
织影挠了挠脑袋:“我交作业去!”
“等等!”琼明幻了面镜子竖在她面前,淡声道:“你看。”
织影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一眼,惊了一跳,脸顿时就烧了起来。
镜子里的人嘴唇干裂,如同旱灾肆虐,枯涸裂隙的土地;更滑稽的是,略带憔悴的面容之上,一蓬枯草似的头发东一绺西一绺地抽了出来,像根被小孩儿扯坏了的鸡毛掸子。
除了脸上干净无垢,镜中的人像个乞丐似的。
织影咻的一下就抱着脑袋冲回了影殿,从袖里乾坤翻了梳子出来整理头发,最后拿了根发带将所有头发齐齐的束在脑后。
琼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看着她作这副利落打扮,奇怪道:“你这样打扮是要去哪儿?”
“杜父山。”织影匆匆答了她,就又出了影殿,边走边说,“我怕我会忘了,回头再和你详说!”
一话落尽,已经绝尘而去,琼明是个淡泊性子,也没说什么,回了自己的寝殿。
织影落在昨日那条大河之畔,今夜她来得早,大河之畔无人,她怕自己忘了,就找了块相对比较平坦的地方坐下来再次默记拙隐剑心法口诀。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
织影听见异动,抬眸望去,一柄黑色重剑稳稳地停在她面前半尺处,重剑无刃,却让她平白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锐气,令她血液凝滞,指尖发凉。
她缓慢地偏斜视线,望着重剑之后,那张冰块儿似的脸,口中强自镇定道:“怎么是你?雎略呢?”
岩川面无表情,若说从前他是不喜欢织影,那么在得知雎略的决定后,他则是深深的厌恶。
虽然雎略那套说辞看似无懈可击,可这近万年的交情告诉他,不止如此。雎略所做,他不赞成亦不反对,但别的,他不许!
“你只须记住我说的话。”
岩川面色凛然,如同他指着织影的那把黑剑,让人不容得半分轻慢和欺瞒。
织影就糊涂了:“你要说什么也不用拿剑指着我吧!”却忍不住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黑剑依旧固执地指着她,岩川逐字说道:“神族禁令——神族生情,执灰飞之刑。你最好遵守这项禁令!”
岩川说到“飞灰之刑”的时候,特别咬了重音,让织影觉得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一定会亲自执刑,把她劈成飞灰。
她才不要为了那些小情小爱就放弃她的进阶大道呢!
情爱又不能当饭吃!
所以她心头的大石放了下来,紧握的拳松开,语气也轻快了几分:“就这个?”
她的反应让岩川很是意外,莫不是原因不在她?
织影已然笑起来,夜色渐浓,她的眸却明亮如斯。
“不要说我志不在此,就算我真的违反了这条禁令,又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你真的闲得没事儿做,要越俎代庖行起司法神官的职来?我虽感激你的恩情,但你对要是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我是不会闷不吭声听之任之的!”
“放肆!”
岩川这次动了真怒,黑色重剑骤然暴涨出尺长的剑气,只取织影面门。
事出突然,织影根本无法避开这一剑。
然而侧旁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量将她推倒,教她逃过了英年早逝的结局。
岩川看向来人。
来者白袍清冷,眼神却更冷,三尺青冢未出,岩川耳边却响起了它欲待出鞘的嗡鸣。
接着是一声不带任何感情的一个字:“走。”
岩川却对着他轻嗤一声:“原来不是她,是你。”
而后他侧转了身,收回自己的剑,足尖点地,在半空没了踪影。
雎略半掩着眸,遮住眼底的情绪,蹙起的眉尖却泄露了他此刻的不悦。
织影突然被推,一个不稳就跌了一跤,手掌擦破了皮,她抹了药,就开始对雎略猛烈吐槽:“他这是疯了吗?怎么突然就来找我晦气,我又没泄露你们族的秘密,干嘛对我发火?”
雎略避之不谈,而是问她:“岩川跟你说了些什么?”
织影只是忍不住想说话,也没想要得到回应,就顺道答了他的问题:“他让我遵守禁令。”又忍不住吐起槽来,“真是脑子有问题,难道我不遵守了,受刑的还会是他?多管闲事!”
听着她的话,雎略的眉心拧得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