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焕厉声告诫道:“沈桉,善良过了头就是愚蠢!若教人发现你私自带人入王宫,还长驱直入,去了揽碧湖,何远慎那个下场都是轻的!你自己不要命也就罢了,你家人的命也能随便拿来施恩于人么?嗯?!”
沈桉不疾不徐地说:“许二哥,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到时候只要将顾姑娘扮成一名侍卫的模样即可,后日晚间正是我当值,弄一套侍卫服给她混在值班队伍里,夜里黑,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
“没有人会注意?那侍卫队里的人呢?大多数侍卫都相互认识,你当他们是瞎子?当他们男女不分的么?况且你以为她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许焕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个问题一声比一声严厉冷肃,如同被大风刮来的雨雪,轻易就能将人浑身的血液冻结。
“许二哥”
屋里的人争论不休,屋顶上的人却极为悠闲,并肩坐在屋顶正脊上观俗世百态。
“你还真是本事!出去一趟,就能把人家两兄弟弄得个鸡犬不宁!要是在商丘城里多跑几趟,不用敌国来袭,风须国自己就能乱成一团。”潋滟的紫眸如同纯净剔透的紫水晶,好像脚下的红尘都不能钻进去徘徊停留。
身旁的女子仍旧用许焕的行礼方式朝他拱了拱手,笑道:“多谢冀离君夸奖!”
冀离薄唇将启,却又摇头失笑:这样厚重的脸皮,她竟然也撑得起来,真不知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他听着足下许焕恨铁不成钢的怒骂声,评道:“你这美人计使得不错!那沈桉倒是处处为你说话,跟许焕唱反调。”
原以为织影又会厚脸皮地谢谢他的夸奖,没想到她扬起玉白的脸,面上闪过一丝惊讶,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使得是打草惊蛇来着。”
冀离:“”
织影听着瓦片下争吵的声音,回忆起许焕在王识耳畔说的话,放再送去勾栏,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若不是她说出自己身怀异能,教谨慎多疑的他生了退却之心,恐怕还真要去逛一回青楼了!
他看了一会儿熙熙攘攘的都城繁华,突然问道:“你真要去江心岛见无尘尊者?”
“我倒是不是很想去,但我感觉有一种力量指引着我去找见那个无尘尊者,无法抗拒,无法消解。”织影手指搅动着腰间佩了六百年的渐变蓝穗子,不觉沉吟道。
她甩了甩脑袋,把这些奇怪的感觉扔出脑海,侧首却瞧见冀离目光幽深,神色惘然,像是回忆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
不用问,织影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冀离无心储君之位,现如今也就对自己的妹妹似锦的事情萦绕于心。
都说魔族可怕,但其实人的心魔才是最可怕的,它没有形状,不分种族,无法触碰,却能随时毁掉一个人。
似锦就是冀离的心魔,是他用愧疚炼就,用岁月浇灌的心魔。
在心里叹了口气,织影一手拍了下冀离的肩,笑道:“不过我的确也有一丢丢好奇,这个无尘尊者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感觉,他比娲皇还要受到风须国百姓的尊敬与爱戴,好像人人有了难处就会想到他,但又不敢去江心岛求见。”
冀离明白这是她的善意,以笑作答,又问她道:“那你后日晚间要去么?”
织影垂头用手指把搅乱的穗子慢慢理顺,一边说道:“先把王宫失窃的事弄清楚再说,那个无尘尊者既然等闲不出江心岛,那就让他先等一等好了,反正那岛一时半会儿也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