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缓缓收起脸上惊讶，不解地问：“既是神族，为何你却与魔族同流合污？还掺和我妖族中事？”

织影淡定地收了敛息术，周神泽显露无疑。

“你是神族？”画屏微愕。

于是织影端正神色，半含半露地说：“混沌初开，清浊分明，苍穹之上，是为九天。”

织影有些扫兴，不过既然刚才已经说了自己行事公平，也不好出尔反尔，打自己的脸，她既知晓画屏的底细，画屏也有同等权利知道她的份。

“你已经看出来了啊？真没意思。”

她特意咬重“尊贵的涂山氏”这六个字，果见画屏露出骇然之色，仅只一瞬便彻底湮没，化作冷然一问：“姑娘对我妖族之事如此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

得见画屏一副秘密被人戳破的危机样子，她微微一笑：“我恍惚记得你们涂山氏有一个传统，凡涂山氏族人，五百岁前无有名讳，待得五百岁生辰那，便由族长亲自赐名。四百年前，那位涂山公主尚不及百岁之龄，想来是没有名字的，只晓得自己是，尊贵的涂山氏。”

织影面不改色地接下画屏的赞词，吃完橘子，她瞅着画屏上穿的碧波纹石榴裙，仿似无意间提起：“听闻妖界上一任涂山妖君生有一女……”

“多谢夸奖。”

画屏目光深邃：“字字珠玑，耐人寻味。”

故事讲完，织影吃了两瓣橘子解渴，然后问道：“我这个故事讲得如何？”

“于是暗暗将公主送去异国他乡躲避，公主年幼贪玩，不幸失踪，就此杳无音信。女君母族的族人所剩无几，唯有暂时蛰伏，以图来。”

“彼时女君尚有一幼女，凭此血脉亲缘，女君的母族拥立不谙世事的公主承继君位，一山岂容二虎，女君的母族在与新任帝王的博弈之中很快溃不成军。

“虽则女君与政敌之女已有师徒之名，但这积年旧怨岂会轻易化解，且女君的母族靠着女君，早已过惯了作威作福高高在上的生活，怎能习惯看人眼色过子？

“历来君王更替，拥戴者与反对者并存，这个国家亦不能免俗，这反对者中，便有女君的母族。

语落，她起漫步而行。

织影体前探做出虚心请教的模样，然而画屏再没做出别的反应，她暗中给自己鼓气：“既然没有什么不对，那我就继续讲下去了。”

“怎么，我哪里讲的不对么？”

画屏愤然一哼。

“四百多年前有一位女君，以一介女子之躯治理国家，并不计前嫌，将政敌之女收作学生，试图以师徒之消解仇怨。后来，这位女君意外故，垂死之际留下遗诏交予学生，随后这位学生将此遗诏昭告天下，由她看重的一名青年才俊继承帝位，而为了表达对女君怀的崇敬，以及传位的感激，青年迎娶女君的学生为后。”

不待画屏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橘络剔完，仍不见画屏说话，织影将橘子分她一半，见她接了，倏而眼珠骨碌一转，说道：“你这么紧张，不如我来讲个故事，放松放松。”

听完她的话，画屏眉宇间尽是疑惑：“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织影缓缓踱步，望向墙上那幅绘着成片桑树的画，目光如秋水微凉，慢慢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忧伤，她轻合双目，语气是那样的无助与彷徨。

“没有好处，但，至少能够公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