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主上的目光落在自己手里握着的书简上,华灼幡然醒悟,果然是进来的方式不对,她就不该手拿上书简,拿上就拿上吧,还不扔进袖子里,放得这么明显,提醒主上轻重缓急,她一定是被这烘气给熏昏了头。
华灼像霜打聊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起转回书阁。
“今那些书读完,我就开始教你千里冰封术。”这话仿似风十里,将所有被冬雪封冻的花蕾唤醒,勃发新的生机。
华灼咻地回转:“真的?!”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早就想学千里冰封术,但主上总她修为不够,学了容易失控,所以迟迟不肯将这门拉风又实用的法术教给她,今竟然准了?!
只见主上一双羽玉眉拢起轻微的褶皱,道:“你站在这儿不动,是在等我改变主意?”
主上好不容易松口,怎么能错过这大好时机?
华灼即刻双足如飞,折回书阁。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百年荏苒,花如故,人归来。
当年织影从若邪谷将阿灼魂魄接回,放入一朵悉心养护的饱含至纯精华的云朵里,与那批云族精灵一起守着化形。
化形重生的丫头全然不记得无虞山,不记得自己是谁,她便就着原来的名字予她神名华灼,时逾百年,华灼已是云族新一辈中的翘楚,影部神女一职尽可托付……
织影低眸垂视手中两枚印章,用手指碰了碰那枚墨玉卷云方印,寻思等华灼学会千里冰封术,再设法磨一磨她这风风火火的子,然后就举行授印之礼,正式将影部交给她。
清风拂玉栏,送来一句打趣之语:“你倒惬意,成躲在树荫里乘凉。”
织影拾掇印章,淡笑回应:“云族新规增设掌案仙官与佐案使二职,如山云务化整为零,各部井然有序,掌部神女压力大减,姐姐不也同样轻省许多?何故单单取笑于我?”
飘然的烟紫轻纱披帛垂下,曲觅不由上前笑骂:“我不过一句,你就拿这许多话来堵我!”
织影随口答:“包子吃多了,话也就跟着多了。”遂起,与曲觅入亭中落座。
“这是我中即将化形的精灵,拿来给你过目。”曲觅翻手取了本薄册子放在桌上,又道,“新规之宽仁远胜旧制,再有个几十年,云族会成为界大族,再不会有万年前那般落魄境况。”
织影捡起册子浏览,唇际那缕笑意敛尽,显出对外的上神威仪。
曲觅凝眉注视她。
这些年,她愈发笑得少了,有时候看似笑着,却仅浮于表面而未至眼底,无人时更是犹如一座石雕的塑像,沉寂得可怕。
心思微转,曲觅以玩笑的口吻道:“怎的还是不见你欢喜一丝半毫?莫不是想他了?”
这个“他”,自是闭关未出的金乌。
织影放下册子,目光不经意掠过曲觅腰际,讶异道:“哪里来的玄蚕丝?玄蚕乃是蚕中之王,吐出的丝最为坚韧,正好我新制了一管紫竹笛,姐姐分我一缕缠笛子可好?”
她岔开话题,曲觅也不好追问下去,只好顺她之意另问:“前我新得的冰蚕丝全给了你,何以不用它缠笛子?”
“冰蚕丝哪有玄蚕丝好?”瞧出曲觅有些局促,织影凑近前,与之悄声低语,“姐姐不舍得,莫非这是峄阳上仙赠的?”
曲觅厉声斥驳:“休得浑!”
织影早已缩回子,一双眼在她脸上滴溜溜打转,笑道:“我是浑不错,可是姐姐你脸红作甚?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呢!”
曲觅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起来:“我看是你想人家了吧!还拿我事!”
话题绕了一圈,又在无意间拐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