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席卷的风霜骤停,女子缓缓抬起眼帘,美眸顾盼,漆黑卷翘的睫毛上挂着几许素白的清霜,远远望去有种弱不胜风的楚楚之态,轻柔的嗓音似一缕半透的丝绢,婉转飘入心间。
“阿霄,你永远不会做伤害我的事,对么?”
在神识收回刹那,兵主便已知晓不能纳得良将,遂果断出击。
然而,在织影唤出那声“阿霄”后,弑矛对准的角度竟始料未及地出现毫厘偏差。
纵使如此,尖锐的锋刃还是划破了织影白玉雕琢般的颈项,立时有血珠渗出,顺延而下,滑进同样绣着层叠冰蓝霜花的衣襟里。
她已是六识通明,又怎会避不开这早有防备的一击?
只因那道纤长单薄的影自始至终岿然不动。
她相信,相信自己,也相信阿霄。
弑矛尝到熟悉的血腥气,不停地围在织影周打转,却被神光阻隔,不能突破她三尺之距。
未能如愿以偿,它不由发出急切的嗡响,催促对面的主人,质问为什么还不发动进攻的命令,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畅快饮血一番。
只可惜它的卖力发问没能得到回应。
装着兵主残魂的金乌呆呆立于原地,犹如鲜血染就的眸底好似升起浓浓瘴气,将他困在里面无法辨清前路所在,迷茫且惶然。
见状,织影心下大喜,无视弑矛自作主张的暴力攻击,再接再厉呼唤金乌。
“阿霄,这里好黑好静,你替我生火话解闷可好?”
“阿霄,你以前从来不会拿兵器对着我的,你让弑矛停止攻击好不好?”
“阿霄,阿霄,阿霄……”
“醒醒阿霄……”
发自肺腑的低唤几无间隙地钻进金乌耳里,一声声叩击着脑海,敲落在心头。
脑子里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笔,以极快的速度细细勾勒出无数画面,惟妙惟肖犹在眼前,一幅幅初初落成就轰然消散,再又绘出另一副活灵活现的熟悉场景。
织影一边话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金乌的神变化。
眼眸中嗜血的赤红与明亮的灿金轮番交替,时隐时现,俨然是体内两个魂魄正在做激烈斗争。
兵主神识不稳,就连弑矛的攻击力度都随之时强时弱。
织影抬头仰望那一如既往一片漆黑的空。
自下到少和渊,她就暗暗留意着时间,眼下离进渊之时已有两。
陵寝处,仿若透蓝冰晶捏成的花朵招展花枝,开得正盛,然而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它就会在霎那间枯败凋零,再度化作太古清气布满整个少和渊,抑制陵墓中的诸般怨煞。
等不及下一次花开,鲲齿涎就会流窜至全,让她变成一尊不能话也不能品尝世间美味,更不能和她的阿霄牵手的石头。
她不在乎能否留住这副躯壳,却不能让她在意并想保护的人因她而面目全非。
这片刻功夫,那赤红之色又占了上风,五指虚虚一握,弑矛乖觉应召,飞入他手。
兵主转瞬即至她前,矛头隔着护体神光直指她心口。
“你也会我族的猿马诀?”
与金乌的声线完全不同的粗砺声音透着微微诧异。
织影眉心蹙起一道浅痕,上古神兵有兵主残魂的加持,远比方才强势,护体神光险些破碎。
金乌已经练成大金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