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顾不暇投来求助目光的小牛,织影想笑,但又必须忍住。
她回以冷视:“你再跟着我,我就把你冻了扔进海里,让那些愁于觅食的水族将你分了吃了!”
軨軨打了个哆嗦,双角上凝固的冰碴子一下子滑进圆溜溜的眼睛里一触即融,像极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珠。
织影心头又是一软,却只问:“你主人呢?”
以往雎略出门,軨軨会乖乖待在空桑山等他回来,而不是乱走。
而且她感知到有道气息一直缀在后头。
是有事找她,还是什么?
还是尽快解决的好,能够借此机会还了过往传道受业的旧债更好。
听了她的话,前一刻还蔫头耷脑的軨軨重新焕发神采,眨了眨水润黝黑的大眼睛,一张牛脸偏过去,往身后努了努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抚了抚它的脑袋,把头顶余留的几粒碎冰拂落。
軨軨一脸享受地眯起眼,随后仰头看了眼自己的主人,张嘴衔了他的衣角急切往织影那边带,像个辛苦劝架的孩子。
被人叩指敲了下,它立时松嘴安分起来。
织影心中颇有些纳罕。
軨軨什么时候转了性子,竟如此豁达让出它的宝贝主人。
要知道,以前它可不喜欢看见自己和雎略在一块儿,但凡逮到机会,怎么也得召来湣泽水与她斗个天翻地覆才算罢休,怎么现在倒像巴不得的样子……
万分疑惑正待探究,雎略发话了:“你去少和渊做什么?”
织影从中抽回神,言简意赅回道:“中了那丑鱼的涎毒,来取解药。”这事知道的人不少,她也没什么可瞒的,再则鲲鹏族首领铩羽而归,可不得摘出自个儿的功绩来说辞,好平衡一下过失。
雎略接道:“所以你捣毁了兵主陵寝?”
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修炼得愈发高深,此刻板着一张脸,就是织影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坦然回道:“雾蕊花在其中,自然要打开陵墓。”
虽不是她毁的,但平心而论,若小金乌没来,探知雾蕊花在兵主陵寝之中后,她也会这么做,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人死如灯灭,若要计较,尽管动手吧。”大不了她不还手,有弥生鳞护体,左右也打不出大毛病来,她还能顺道还一部分恩情,很划算!
那边雎略眸光遽然一冷:“这笔账我暂且记下。”
这回不用分辨织影也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就连一直愉悦看着二人的軨軨都受到他情绪影响,瑟瑟地缩了身子,把自己藏在他衣袍下面,努力降低存在感。
虽说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俗话,但那是在现有条件不足的情况下,可雎略要能力有能力,要时机就在眼前,还能顺手再坑她一把,让金甲神卫误以为他们相互勾结,却又何谈“暂且”?
织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变得不了解面前这个人了。
“若是无事,我就走了。”金甲神卫很快就会回过神,瞧出这是计中计,调转回头来找她,她没有时间和闲心深入探究。
望着雎略逐渐阴沉的面孔,织影觉得自己着实没有留下的必要,转身欲走,立马被人喝住。
“且慢!”
织影顿步,面带询问地回望。
所有情绪如同大雪过后的葱茏绿意一样被完美地掩藏起来,雎略淡声道:“往后不许再踏入少和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