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上,梁家父女俩吃好了汤圆以后,给保姆发了一个表达共同愉快的红包。
毕竟在美国过年,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一份汤圆惊喜。
梁江这下半年可谓是名利双收,将要在明年正式开始前去完成一个最后的收尾工作,他带着愉快的心情含笑走向了自己的女儿,抱住了她,仿佛之前的芥蒂都不曾存在过。
“爸爸爱你。”他在她耳边说。
梁江江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爸。”
梁经放开了梁江江,用手指梳理她耳边的碎发,告诉她:“爸爸做的事情你现在还无法理解,你也的确会面临一段痛苦的日子,但爸爸会陪着你一起走过去,你浴火重生,终将幸福。”
梁江江的笑一直保持在脸上,她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的父亲。
“孩子,快长大吧。”
梁经从她身边离开。
梁江江转身叫了一声:“爸!”
梁经回头看她。
“你要去哪儿?”梁江江不解。
“我有些工作。”梁经说。
梁江江僵了一下,努力笑着:“员工都放假了,爸还有工作。”
“嗯。”梁经似乎不想多谈,别过脸迈出了家门。
梁江江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突然追了上去。
她悄无声息地坐进了自己车里,看着前方父亲的车行驶以后,方才发动引擎跟了上去。
同时,覃唯希坐在单清风的身边,接了一个电话,放了免提。
“跟到了现在,梁经第一次不是去公司的路线,也许今天我们会发现什么。”
覃唯希看了一眼单清风,对电话里说:“大年初一不在家,也不去公司,是挺怪,你跟着吧,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边应了一声。
覃唯希挂了电话,放松得不由吹了一声口哨:“老狐狸的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单清风拽了拽领带,靠在沙发上,笑了一下。
他想,新年对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而明年对每一个人来说,都会燃起重新开始的希望吧。
So
梁经也不例外地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他也已经迫不及待了。
此时此刻,梁经走进了唯一一家有他占股的医院,到达了顶层。
顶层有好风景啊,一眼看过去,风景如画,人如蝼蚁。
从窗前路过的梁经,嗤笑了一声,收回目光,走向了那一间门已被保镖打开的病房。
门口的保镖看着梁经走进去后,立刻带上了门,关上了有钱人的秘密。
房间里头,一个被铁链锁住的男人,毫不畏惧地瞪了过来。
梁经微微一笑,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来,毫不在意来自对面那无用的愤恨:“很痛苦吧,不过你就快解脱了。”
男人嘴边的胡渣显得邋遢至极,身上的病服一眼看过去有点空荡,不由让人想到这病服下是怎样一具消瘦的身体。
甚至他只能被迫地倒在床上这一点,任谁走进来,都会觉得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狼狈的囚犯,而实在无法把他和昔日意气风发的贵公子联想起来。
“我就要做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情,它和你也有关系,它让你解脱。”
梁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同情地看着他,感慨:“你的哥哥啊,真狠心,我如果知道我的弟弟在我的仇人手里,我怎么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我怎么能还有心思跟仇人周旋大半年,我怎么能忍受这毫无进展的折磨,就算我求,我也把我的弟弟求出来,可是他没有。”
“你呢?”梁经翘起二郎腿,姿态闲适,“现在你或许求一求我,我说不定会突然不忍,放了你。你知道强者对弱者是完全可以不下手的,如果你能激发我的不忍,我可以做一做凡人,而不一味是你的仇人。”
条件只有一个,求他。
单青叶盯着梁经久久,居然闭上了眼睛,把脸别向了另一边。
他眼睛微热,只是想起自己曾经对哥哥说的一句话,那一句:我永远无法对弱者冷眼旁观。
他现在成了别人眼里的弱者,谁又来帮他了,突然理解,一直以来,哥哥为什么对那样的他,如此不屑。
明白过来,一切真是讽刺极了。
梁经不善的目光冷了冷:“都是硬骨头啊,不过不知道待会儿你见到你哥的时候,是不是还能这样硬下去。”
单青叶猛地瞪开了眼睛,转头低吼着:“你敢伤害我哥——”
声带嘶哑难听,令梁经诧异地挑了下眉头:“看来我保镖说的没错,你之前还真的隔门大喊过,啧啧,一个病人,从醒来后就没好好休息过,光忙着折腾自己了吧……”
梁经像一个忍不住教训晚辈的长辈一样指了指单青叶:“这就是你和你哥最大的区别,你哥宁愿不做,也不会做这些显得自己很废人的无用事。”
“不过不重要,你们殊途同归嘛,同死。”
梁经解开了西装扣子,眼中满满的笑意,“我让你们单氏一家人在大新年重逢团聚,我为你们一家人办后事,你们也要在地底下保佑我明年继续顺风顺水,大丰收啊!”
不得不说,“大丰收”三个字让单青叶毛骨悚然,他看着梁经的眼睛,那里头全是笑,和他二十几年来理解的笑却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