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普乡里,顾宅。
林氏这些日子犯了头疾,一连几天都待在自己的屋里,连院门都未曾踏出过一步。林氏整个人看起来秧秧的,说话也是没半点力气,若不是倚着身后的大迎枕,只怕人已经瘫软了下去。
梁嬷嬷从厨房里端来了林氏的药,走进屋里,就听见林氏在不停地咒骂二太太梁氏。那天如果不是梁氏那些话刺激到了林氏,林氏也不会犯了这么多年都没怎么犯过的头疾,且这一次的头疾还来势汹汹,让覃大夫来瞧过之后,又是施针,又是喝药,又是按摩的,足足折腾了三四天,林氏的病情看着才好转些。
“老夫人,来喝药了。这是小覃大夫新开的药方,上一个方子您吃了七次都不见好转,小覃大夫就换了这一个,说您吃了这个方子,不消三天,你的头疾就好了。”梁嬷嬷说着,待药碗中的汤药凉了几分后,才递给了林氏。
林氏接过了梁嬷嬷递过来的药碗,两只手颤颤巍巍的,端着的药碗看着也是摇摇欲坠的。梁嬷嬷有些不放心,还是亲自喂林氏喝下才好,这些汤药可是熬了三四个时辰,又都用了上好的药材,若是被林氏打翻了,这些药就白白浪费了。
“前两天我让你写信回澄江给二老爷,他可有回信过来”梁嬷嬷一勺一勺地给林氏喂着药,林氏喝了几口,觉得口中苦涩不堪,就没继续喝下去了。
“奴婢已经派人把信送到澄江了,并嘱咐了邮差一定要将信送到二老爷的手里。都过去五天了,不知道二老爷为何迟迟不肯回信给您”梁嬷嬷见林氏喝不下去药,忙从一旁的食盒里拿出两碟点心出来,一碟是林氏喜欢吃的山楂糕,另一碟则是用来解药苦涩味道的蜜枣。
林氏吃了几片山楂糕,才道:“老二和老二媳妇素来恩爱,老二媳妇又给老二生了两个哥,一个姐,老二哪里会为了我,去训斥他自己的媳妇儿。枉我这些年总住在老二家,对他家也照顾些,到头来还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呀!”
“老夫人莫要说这些气话,您是二老爷的生母,又是从小把二老爷扶养长大的,二老爷和二太太生的柏哥,也是在您屋里长大的。如今您受了二太太的气,二老爷虽然碍于夫妻情面,不会对二太太做什么。可若是这件事传到了四房老祖宗的耳里,只怕二太太是要去跪祠堂的。”梁嬷嬷掰开了一块山楂糕,递给了林氏。
“我们和四房已经分家了这么些年,虽然他们也是顾家老祖宗嫡出的一脉,可这么些年都没有联系,便是四房的老祖宗,我也有多年未瞧见他了,如今他出门都还需要人去搀扶,我怎么能奢求那样的人来帮我春茗呀,你是越发糊涂了。”林氏话音刚落,把方才没有喝完的汤药,一鼓作气喝完了。
“前些日子我让人带话去了四川,带给了初娘子,我和她说我病了,她说要回来看看我,估摸着就是这几天到了,你给我留意下。”林氏说着,只觉得额头处隐隐作痛,疼得她一时没睁开眼睛。
“老夫人,初娘子是在您屋里长大的。虽说不是大老爷亲生的姑娘,但大太太和大老爷以前待她,和亲生的棠姐儿差不多。她是在您屋里养大的,才得了那样好的一门亲事,自然对您感恩戴德。”梁嬷嬷见林氏又开始头疼了,忙点燃了旁边香炉里的安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