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头,林氏刚从前阵子的病疼中摆脱出来,只是林氏病了许久,没有胃口,整张脸就显得蜡黄蜡黄的,没有一丝血色。
林氏靠在软枕上,一脸喝了两碗小厨房送过来的汤药,林氏喝到第三碗的时候,终于忍受不住中药那股子难闻的味道,没再继续喝下去,拿起了旁边食盒里头的一块山楂糕,就开始嚼了起来。
“老夫人,您生病的消息奴婢已经让人递回澄江了,想必不久之后,杨大太太和二老爷就会差人下来看你了。”梁嬷嬷见林氏嚼完了一块山楂糕,又端起了那第三碗汤药,正要一勺一勺地喂给林氏。
“你放下吧!我才喝了两碗,这碗我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待会你就让人拿出去倒了吧!”林氏觉得口中苦涩,抓起了食盒里头的一把菠萝片,就往嘴里送。
“老太太,这些菠萝片是从暹罗过来的,冯老安人的侄子带回来的,知道老夫人您这几日病着在喝药,就让人送了这些过来。”林氏不想喝药,梁嬷嬷就把那碗汤药放在了地上,准备一会叫收拾打扫的小丫鬟拿出去外头倒了。
“她倒是有心了,只是这些日子我病着,怎么不见她过来这边看看我堂屋和后罩房的距离不过才隔着几条芜廊,几条夹道而已。”林氏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菠萝片,拿起了顾玉棠叫人送过来的山楂糕。
“棠姐儿倒是个孝顺的,比起她那些叔叔婶婶,可是要好多了。前两日我病着,她不眠不休在我身旁陪着我,伺候我梳洗。我瞧着姜家公子哥和她倒也相配,听说定武侯夫人陶氏要下来朋普了,到时候我去和她商量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去。”林氏一时说的急,被吃进去的山楂糕给呛到了,一脸咳嗽了好几声,最后送了一碗茶水下去,才勉强压住。
“老夫人,以往您不是说要去问问大太太的意思吗?怎么如今你便要亲自做主了呢?三姑娘毕竟是大太太屋里长大,又是她亲生的,终身大事总该问过她才好。”梁嬷嬷不想林氏日后因着三姑娘的婚事,和杨氏起了矛盾,忙劝了一句。
“她若是个有良心的,就不会把三姑娘送到我这里来了为着她和老大的那些破事,将两个孩子扔在一旁,棠姐儿还好有我亲自照料,只是苦了里哥。前不久成哥儿递下来消息说,梁氏和老二给他瞧上了福建林家的姑娘,说要忙着准备婚事,想要把里哥儿送来朋普给我照顾。”林氏一提起自己的大儿子,心里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造成如今这副局面的人,可不就是自己这位从小疼爱的大儿子吗?
“老夫人您年纪大了,照顾棠姐儿一个都有些力不从心,就别往自己身上揽担子了。里哥儿在顾府里头有自己的生母,自己的舅舅,舅母,哪里能让您老人家去照料里哥儿呢?”梁嬷嬷话音刚落,便要叉开话题。
“老夫人,我可是听说福建林家的那姑娘从小就是个体弱多病的,虽是家里头的独女,得了林氏老夫妻的疼爱,可终究却不是个好生养的。二太太因着福建林家的家世好,就瞧上了她。二老爷则是为了我们顾家的传宗接代,瞧上了四川海家的姑娘。”梁嬷嬷把前不久自己在顾府里探听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告了林氏。
林氏轻轻饮了半口梁嬷嬷给她冲泡的米粉,慢慢道:“福建林家的家世是好,家里头祖上三代都有在朝廷做官的,林家姑娘的祖父更是先帝爷亲点的探花郎!梁氏是想让成哥儿以后步入仕途,有了林家这一层关系,这仕途走得也能容易些。”
“只我们长房人丁单薄了这么些年,老大和老二加起来统共才三个儿子,四房两个房头加起来已经是五个儿子了,还不算四房的那些重孙。若是成哥儿娶回来的是一个不好生养的姑娘,只怕我们长房最后只能落得人丁凋零,家道中落的下场。”林氏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四川海家的家世不差,却也不好,海家父亲是个成都知府,四品的小官。若是成哥儿以后要步入仕途,他这个老丈人倒是帮不了他多少忙,只是海家姑娘是个好生养的,若嫁过来,不消三年,我就能亲手抱上我的第一个重孙。”林氏似乎是话说多了,话还没有说完,就是一阵干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