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在后罩房里和冯老安人,齐氏说了好一会话,直到日落西山,方才离去。
冯老安人有意留红梅下来用晚饭,可红梅推说了今日顾礼华说过要去她那用晚饭,她得先回去准备着,冯老安人也不好再留她,只好叫了紫娟亲自把她送了出去。
红梅走了之后,冯老安人当即就唤来了顾礼华身边伺候的贴身小厮,问了几个问题。
“赵全,你老老实实同我说,你家老爷这几日究竟在做什么?自己媳妇都病成什么样了,不亲自去瞧瞧也就罢了,大夫也不请几个回来,难不成就想这样看着自己媳妇死不成还有那风水宝地和棺木,人都还没死,着什么急,一群混账东西!”
冯老安人原本也是不气的,但从方才红梅那些话中,她听出了顾礼华想要等蔡氏死后,让红梅做了管家大太太的意思。
顾礼华这么做像什么话
蔡氏好说歹说也是顾家明媒正娶回来的大太太,有身份有地位,娘家又是一方豪强大族。红梅这样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妾室,也不是从顾家大门迎娶进来的,凭什么来做顾家管家大太太
不说这些话传到蔡家耳里会怎么想,反正冯老安人听了,已经是气得不行。若传了出去,顾礼华那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把发妻视作无物,那是要去府衙里头吃官司的。
他顾礼华倒是好算计,红梅才入府没几天,就送到她这里来学管家,这么早学管家做什么还不是想要登堂入室
赵全是顾礼华的贴身小厮,是家生子,父亲母亲都是顾家的世仆,父亲是外院的账房管事赵三,母亲是针线房的煮饭婆子苏婆子,苏婆子还是冯老安人的陪嫁仆妇,身家性命都握在她的手上,还怕赵全不从实招来
赵全顾及了全家,索性狠下心来,把顾礼华对他的那些嘱咐抛到了九霄云外,就道。
“老夫人,我家老爷这几天一直住在后花园里头的北楼里,老爷说太太的病治不好了,怕是时日无多,就让我们早做了准备。风水宝地买在了城郊那片竹林旁,棺木也和城里老宋家订了。太太这两日由覃大夫照料着,但老爷叫人看住了瑞月院,便是覃大夫,一天只能进去三次!”
赵全也是迫不得已,他是府里面的家生子,老母亲又是冯老安人的陪房,他若是不说实话,别说他了,就是他家一家子,也是要受到牵连的。轻则就是赶出府去,重则就是乱棍打死,拖出去。
冯老安人闻言,心里头的怒火已经烧了起来,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已经有了轻微的抖动。
“混账东西!我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无情无义,歹毒心肠的儿子蔡氏怎么说也是她明媒正娶回来的,若是不喜,只管写了合离书就是,这样等着她死,究竟算这么一回事?”
冯老安人的声音极大,一巴掌拍到了旁边的高几上,把高几上头摆着的茶盏和茶碗,吓得抖了三抖,高几也是剧烈地震动了半晌。
屋里伺候的小丫鬟面面相觑了一会,已经有了知趣的丫鬟带着其他小丫鬟走了出去,屋里只留下来齐氏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和紫娟,还有地上跪着那小厮。
赵全从没见主人家这样暴怒过,跪在地上低着头,已然瑟瑟发抖起来,就连说话也带了几分颤动,“老夫人,奴才们已经劝过了老爷了,可老爷不听,咱们这些做奴才也没有办法,求老夫人恕罪求老夫人恕罪!”
蔡氏瞧着冯老安人脸上的怒容更盛,心里头暗道,顾礼华做的这件事,确实是太过混账了。蔡氏再怎么不中用,他再怎么不喜蔡氏,蔡氏毕竟给他生了个晟哥儿。
若晟哥儿日后长大,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这样对自己的生母的,岂不是叫晟哥儿寒了心,到时候父子闹将起来,她倒是要看顾礼华如何收场!若这些丑事传到了蔡家,以蔡家人那些脾气,说不定已经打上来了。
紫娟已经沏了茶上来,可是瞧着冯老安人一脸怒容,她不过是一伺候的丫鬟,若是此刻撞在了n口上,那可怎么了得,紫娟把茶盏递到了齐氏手上,想让齐氏把茶盏送到冯老安人的手上。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齐氏接过了紫娟奉上来的茶盏,递到了冯老安人旁边的高几上,“姑母,你就先消消气,表哥此举却是有欠妥当,蔡氏始终是咱们家三书六礼,正大光明娶回来的当家太太,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叫蔡家人听去了,只怕会激起咱们两家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