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躺在船板,曾经那般亲切如今却冷冰冰成为尸体的他们,再看看他心爱的谢樱,想法慢慢的成为一股挥不去,斩不断的毒丝。
他知道无论做何种决定,今生已经身在炼狱,永远无法解脱,如饮鸩止渴而已。
他脸浮现出骇人的痛苦和坚定,从身掏出一把木鞘小刀,抽出锋利的刀刃,扎入了师长和亲人的丹田中。
身体发肤,连自己的都不敢轻易毁伤,更何况是师长及亲人?
路长远忍住心头泛滥的恶心,抓住自己持刀的右手,睁开眼,逼迫自己看清丹田的位置。
他从丹田中一颗颗的剜出了元丹,混合着血水一颗颗的吞入腹中。
每吃一颗他便要呕出一颗,再吃再呕,直到强迫自己吞下为止。
白晚不忍目睹,却不能不目睹。
不同修为的元丹混入腹中,其中不乏宗师大家的仙者元丹,以他薄弱的修为根本承受不了。
他的脸一时青一时白,一身的肌肉时而鼓鼓囊囊时而如球空瘪,一张俊秀的脸孔痛得扭曲。
再不帮他,他便要因承受不住超出身体极限的不同修为而爆破分裂。
白晚握住他的手,灵力源源不断的灌入他的身体,帮他压制疏解不同类型的元丹。
一天一夜之后,路长远从痛苦的昏迷中醒来,身体里根根骨头欲裂,他咬牙爬起来。
天沉阴雨,仙逝者还未火化,而他感到仙气充盈,修为一夜间连几十个台阶,从一个不起眼的修士成为了高阶仙,而离圆满也不过一步之遥。
他攥紧双手,泪雨滂沱,到底是什么人,能在一夕间杀了那么多仙门高手而不留任何线索?
他抹掉止不住的泪水,膝行到谢樱的面前,折掉她一根小指骨头,揣入怀中,哭着重点了一把仙火,将所有人的尸骨焚烧殆尽。
白晚每走一步便觉得沉重,仰头看着连绵不绝的雨天,心里更是如压着一块星星,呼吸都有些困难。
夜笙悄悄的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同样清冷的大掌努力想传递给她一些温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人间的事不要管了好么,你看你也管不了,你每次出现都只是看到尸骨。”
白晚泛着红的眼愣愣的盯着他。
夜笙觉得有一股酸涩堵在喉咙里:“看着你伤心我也很难过。”
白晚一言不发。
夜笙另一只手也握住她的手,真挚的说:“阿晚,我想让你陪我回泽天境,你也知道我哥哥是不世出的天才,也许他能帮你呢?”
阴雨洋洋洒洒,白晚浑身冰冷,他双手握在她寒冷的右手。
她感到心脏不断的下沉入深渊般的心底,而他努力的想要拉住她,捧着她的心,使其不坠落。
夜笙道:“我知道你不是天生把神职当做工作,对真相掩耳盗铃。
我知道你自幼就想融入人群,而不是自暴自弃,得过且过。
我知道你身在无间的诅咒里,痛苦不已。
我知道如果你身在地狱,我愿意陪你。”
“现在你跟我回家好么?”
“这件事你管不了,也不能管,分明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关系,你也可以和其他元始境的神君一样,袖手旁观,明哲保身。”
“你也看到了,一旦你想追查下去,迎接你的是人们的死亡,王朝的毁灭。”
“傻阿晚。”他一把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