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没有猜错，悦木棤也在里面。

木乃见他默许，便开始娓娓道来。

“交换嘛，自然是遵循法则，理想法则是等价交换。但是在大多数时候，双方并不对等。然后，便出现了欺诈，强取这样的词汇。”

“你刚才不是说过实现愿望嘛？人类有很多寄托愿望的行为吧。求神拜佛，撰写文字，随流放灯，鱼雁传书，其实都是不能实现的东西，但是却期望着可以实现。他们这样的行为只是付出了很小的，微不足道的代价，却妄图实现，非常可笑吧。”

“代价的实现需要等价交换，甚至付出高价交换，只要你是索求那一方，就不会有低价这个说法。确实这个界的界灵依存的法则便是交换。这一点你也说了，它邀请入界者，和他们交换。悦木棤交换的是美貌和更好人生，曾子建交换的虚假的记忆——嘛，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你知道曾同学曾与非人交换过。而且，为什么知道却不提醒呢？”

她的眼睛又弯了起来，好奇而愉快的打量着齐泽的反应，那种恶劣的兴趣和事不关己的态度暴露无遗。

然而齐泽只是淡淡道：“与你无关，继续说。”

“好吧。”木乃也没有失望，只是耸了耸肩，继续拉着他往前走：“但是这种交换是现世的法则，现在被一个界灵利用了——”

齐泽打断道：“那不算是界灵。”

界灵无法干涉现世，现在在这个界里假冒界灵的东西是由现世诞生，并且渴望回到现世的东西。它盘踞在这里，通过交换获取血肉与形体，积蓄着试图回到现世。这也是为什么没有袭击他们的原因，因为并非界灵，所以不能支配界的法则，没有正面力量。

“Bingo~”木乃打了个响指表示赞同：“这个界灵的交换其实还算是公平呦，只要不违背承诺，就可以一直留存下去。嘛，你知道有种叫雪女的妖怪吗？”

“那种妖怪会放过落到她手里的男人，只要男人承诺不说出去见过自己的事实。然而她会化作一个贤淑的女人和男人结婚生子来监视他，一旦男子放下戒心对妻子说出这件事，雪女就会瞬间化为原形把男人杀死。”

“违背承诺的代价是很沉重的啊。”

随着她的一声喟叹，面前的雾气终于散开了。漫长的跋涉，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齐泽这时候才能够彻底窥得这个界内的全貌，

是很荒凉的地方，但是和双子界的荒凉不同，是一个曾经有活人居住的地方废弃后的荒凉。雾气退去后，总算可以看到那些周围残破发黑的土木民宿，坍塌的土墙，木质的窗框，老旧的石井，以及光秃秃的老树。依然一如既往的，没有一个活物。

树叶都腐烂完毕了，墙上，地上都铺着厚厚的黑色污垢，空气沉重而冰冷，难以想象之前是什么光景。显然这是一个废弃的村子，看起来是几百年前的。也就是说，即使有原来的界灵是一个很老的界了。

“很荒凉。”齐泽也有点困惑了，很难想象那个以交换为诱惑的界灵给出的居然是这样毫无吸引力的地方。在他的设想里，界灵所给出的应该是更加具有浮华的，具有欺骗性的东西。

“也不是毫无参考啦，你看，在那里哦。”

木乃指着的正是此界唯一的活物。

一棵树，非常古早的，老得让人怀疑它已经死去的树。

它大约有八九米高，底部隆起，裸露的根部延展出来，长达一米。直径粗大，足足有四人合抱粗。但是和界内的其他东西一样，表面被一层厚厚的黑色污垢覆盖，分支和树杈的数量多得可怕，却一枚叶子也没有。

只是一颗老得过分的树。然而，真正让人在意的是上面挂着的无数的，风化残缺的黄色和红色布条中，夹杂着几根很新的布条。

祈愿树。

“黄色代表祈福，红色代表许愿。”木乃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根棒棒糖，一根红色的草莓味，一根黄色柠檬味。她把两根糖放在齐泽面前晃了晃，笑眯眯道：“要试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