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陈陌自去集结山寨内的弟兄,只说赵虞领着静女、牛横二人来到主寨外的空地上,居高临下眺望山下。
据他所见,那两千名官兵此刻已在山下排开阵列,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人将领骑着马伫立在阵列的前方,那大概就是纪荣。
倘若能一战而定,就能省下扎营的工夫了,是这个意思么?
赵虞饶有兴致地想道。
他一点也不惊慌,因为这一侧的山坡上,设有他们黑虎寨的不动山阵,纵使是山下的南阳军卒,也不见得能轻松攻上山寨。
甚至于,这些人未必能找到通往他山寨的正确道路。
来吧,正好让我测试一下蛛网狭道的实用性!
盯着山下的南阳军,赵虞心下暗道。
而与此同时,南阳军偏将纪荣正跨坐战马立于阵前,仰头眺望着眼前的应山东南山坡。
黑虎寨主寨所在的山丘,去年被马盖放了一把火,将半山腰以下的树木烧了个精光,后来又因为黑虎寨自身的原因,半山腰以上的树木也被黑虎贼们自己砍光了,以至于此刻纪荣眺望山顶,清清楚楚就能看到那座主寨。
找到目标就好办了,剩下的,就是寻找路径
唔?
在观望山中路径的时候,纪荣微微皱了皱眉。
是因为没有找到路径么?不,恰恰相反,他在这一侧的山坡上,看到了平整的山路。
而他派出去打探的斥候,在回报时也验证了这一点:山中有平整的山路。
那些平整的山路,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若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就是对面那些黑虎贼修成的
一伙山贼,居然懂得修路,纪荣也是觉得蛮有意思的。
不过如此一来,攻山也就愈发容易,至少顺着那条平整的山路径直杀上去即可。
想到这里,纪荣沉声唤道:“侯武!朱梁!”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曲侯策马而出,停于纪荣面前的一侧,抱拳行礼,齐声应道:“末将在。”
只见纪荣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应山,下令道:“侯武,我命你为先锋将,着你带率下兵卒,攻打此山。朱梁,你为他掠阵,倘若侯武率军攻上山顶,你立刻带兵支援。”
“遵令。”
侯武、朱梁两名将官抱拳应道。
在纪荣的命令下,侯武、朱梁各率麾下五百名长矛兵,一前一后,朝着面前的应山进发。
侯武在前头,待靠近那山丘之后,一眼就看到有一条平整的山路蜿蜒向上。
侯武当即便失笑道:“这群黑虎贼,果真有别于其他山贼,居然敢在家门口修路,不晓得他们是否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
听到这话,附近的兵卒们皆笑了起来。
可不是么,历来围剿山贼,最头疼的就是山贼躲在山中,山中道路难行,让前往围剿的官兵苦不堪言,可这群黑虎贼倒好,居然在家门口修了一条路,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带着一脸轻蔑的笑容,侯武驾驭着战马,率领着麾下士卒沿着这条山路,向山中而去。
然而这条山路,是一条盘山山路,也就是说它并非径直通往山顶,而是以螺旋状慢慢往上,不过道路却颇为平整。
美中不足的是,这条山路并不宽敞,甚至有些狭隘,有的地方堪堪达到两丈,而有的地方则只有一丈左右,这宽度,充其量只能一辆马车前行。
走着走着,前面忽然出现了岔路,一条往左,一条往右。
而在这条岔路的岔口,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刻着一个向左的箭头。
“嘿!”
侯武笑出声来,他忽然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毕竟左边那条路,一眼就能看出路势是往下的,明摆着右边那条路才是正确的,然而那群山贼却企图用这种连三岁小儿都骗不过的伎俩来骗他。
“朝右!”
挥了挥手,侯武率先策马踏上右边那条路。
然而,自信满满的他,很快就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一片高达三四丈的断崖。
死路?左边那路才是正确的路?
想到自己方才的自信满满,他忽然感觉莫名的羞恼。
而就在这时,眼前那片断崖上出现了许多人影。
其中为首一人手持双刀,其中一把刀指着侯武等人哈哈大笑:“哈哈,这群蠢货,明明给你们做了标记这就叫自作聪明!小的们,放箭!”
听到这话,侯武又气又急,连声下令道:“后退!后退!”
然而还是晚了,在王庆的命令下,众多黑虎贼站在高处,手持弓弩朝着底下死路上的南阳军卒射箭。
甚至有人举着大石块、大泥块往下砸。
侯武麾下的南阳军卒基本都是长矛兵,几乎没有弓弩兵,受地形影响,他们根本够不着站在高处的黑虎贼们,只能白白挨打。
好在他们个个都穿戴牛皮质地的甲胄,而黑虎贼的弓弩又弱了些,除了有些倒霉的家伙被直接射中要害,当场毙命,总得来说损失倒也不大。
“后退!后退!”
在叫喊声中,侯武带着麾下的兵卒从死路退回岔口,走左边那条路。
此时他才忽然发现,虽然从岔口位置来看,左边那条路仿佛是往山下的,然而没想到那只是虚晃一招,在前行了大约几十丈后,路面迅速抬高这他娘的居然真的是一条往山上的路!
然而,还没等侯武高兴多久,迎面又出现一个岔口,还是左右两条岔路。
而同样地,岔口位置还是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刻着一个向左的箭头。
我就不信了!
面色一沉,侯武指着右边那条路对一名伯长下令道:“刘乔,你去探路!”
“是!”
名为刘乔的伯长带着麾下百名卒朝着右边那条路而去,而侯武则在岔口等候消息。
不多时,他忽然听到山中再次响起了那个山贼嚣张的笑声:“哈哈,学聪明了不过派这点人来,是来送死么?”
紧接着,就是一阵喊杀声与惨叫声。
“曲侯、曲侯。”
不多时,那名叫做刘乔的伯长便仓皇退到了岔口,朝侯武抱拳道:“曲侯,右边是死路。”
这群该死的山贼
瞥了一眼那伯长身上的箭矢,侯武暗骂一句,挥手道:“朝左走!”
在他的指挥下,南阳军卒踏上了左边那条路,然而行不到一里路,前方居然又出现了一个岔口,而且这次更加过分,居然有左、中、右三条岔路。
与前两次不同,这次在岔口位置竖立的木牌上只写一行字:事不过三,自己猜吧。
这是被调戏了?
“娘的!”
一怒之下,侯武抽出佩剑将那块木牌砍倒在地,旋即面带余怒地看着前方那三条岔路。
为稳妥起见,他各派了一名麾下的伯长前去探路,最后证实,唯有右边那条路似乎是生路,左边与中间两条路,皆是死路。
“走右边!”
忍着心中的怒气,侯武率领麾下军卒朝右边而去。
没想到行不到多远,前面又出现两条路,让人惊诧的是,这两条似乎都是生路,只是通往不同的位置。
“这”
策马站在岔口,侯武脸上露出几许犹豫。
与此同时,偏将纪荣仍策马站在山下,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眺望着侯武麾下的军卒在山中绕来绕去,绕了半天还是在半山腰。
“你在做什么,侯武?”
皱皱眉,纪荣不耐烦地捏了捏缰绳。
而与此同时,赵虞亦站在山顶,俯视着已深入山中的侯武一部。
“等过些时候再种上一些树,那就更完美了。”他喃喃道。
哦,忘记说了,赵虞此番所仰仗的蛛网狭道,其本质就是一个由多段山路构成的、错综复杂的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