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铁灰色的外壳好像踆裂的薄翼般从雕像身上掉落,里面的那人挣扎着,四肢乱动却无法伸展开来,结果咚得一声摔倒了地上。在它的身上还覆着一层好似新生儿出胎似的薄膜,这膜随着它四肢的剧烈运动而舒展。那双赤金色的瞳孔现在又增添了一层火焰般的颜色,它嘴里呼出不连贯的语音,两眼一直盯着赛瑟以及洛洛,似乎在向他们求救。
只是两个人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震住了,洛洛躲在赛瑟的身后,只敢伸出一个额头窥探。而赛瑟握住剑柄的手则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轻爆,那人的手终于从中破开伸出,这肉色的膜好像虚空刚刚产下了个巨大的软卵,上面是粘稠的体液,隐约的脉络以及成片的血迹,那人气喘吁吁地坐在膜上,从发尾到脚趾都在抖动。
它,或者应该说是他,不用说在形体上是个男人,神使来到世界所被赋予的肉体不可能是女子关于这点,那些女天使的文学作品大多是无知之人的杜撰,就算是邪恶天使也从未被听说过以女性的形态出现。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邪恶,除了全身白得发光之外,那双赤金色的眼睛也表面他并非来自人间。他的头发是极淡极淡的金色,有着天然的光晕,五官非常精致娟秀,几乎像个女子,背后那两道可怕的伤痕虽然没有流血,但是那鲜红的颜色却让人触目惊心。
受伤的神使爬了起来,浑身上下一览无余,洛洛连忙用双手捂住眼睛,赛瑟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着男性的躯体赤条条地展现在自己眼前,不由得一阵尴尬。
“你们用神使的释放话语救了我。”神使开口,声音听起来气虚严重,他并没有像之前赛瑟见过的那两位黑发以及棕发神使一样用灵来对话,赛瑟推测应该是翅膀被毁所以灵里受损严重,丧失了很多属天的大能,这可怜的使者变得几乎像个凡人了。
“我只是随便念念,我根本不会神使的语言,真是搞不懂……”洛洛虽然对着神使在说,可是眼睛却一直瞥着赛瑟。
“神使的语言无法通过学习来掌握,有些东西可能在人类刚出生就放在灵里了,时候到了,就会开花结果展现出来。”受伤的使者从脚下取出那层膜,在他手中变成了一件白色的亚麻袍子。
他穿上之后,两个在场的人类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你们救了我,我的名字是雷米尔。我被关在这里已经四百年了,”神使道,“感谢你们的善举。”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抱歉无法给你更多的帮助。不过我想你本来就是神使,那么你肯定知道如何返回到你原来的地方。”赛瑟顿了顿,又客客气气地加了一句,“愿永恒之王纪念你和你所作的工。”
于是他往底座那里走,洛洛慌慌张张地赶紧跟上去。
“你们不能离开这里。”这个叫雷米尔的神使说。
“给我一个理由,”赛瑟转过头看着使者,这个男人真是不可思议,怎么他站在雷米尔面前反倒更像个怒气冲天的审判使者,“我们对你的伤爱莫能助,无法提供更多帮助。”
于是赛瑟不等他回答,就对洛洛说,“你现在把底座上那行白色的神使暗语读出来。“
洛洛连声答应,可是没一会又犹豫了,“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读出正确的暗语,因为我之前完全是瞎蒙的……”
“那就多念几遍,直到打开底座为止。”赛瑟命令道。
洛洛这回二话没说就服从,赛瑟依旧死死地盯着雷米尔,全身处于戒备状态。可是这位受伤的神使眼中却无半点恶意,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赛瑟,像是有话要说。
就在这时,角落中再度传来了之前他和洛洛曾经听到过的喘息声和扑簌簌的轻响声。然而这次,这奇怪的动静显得更加清晰了,于此同时,厅堂中刮了一股奇怪的旋风,把那远古的彩色帷幔全部都吹地摇摇晃晃。
雷米尔像是读到了赛瑟此刻心中所想神使都有阅读人类心思的能力,摇了摇头说,“并不是我引起的这股旋风。而且我也并没恶意要拦着不让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