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他的手上的确还有一张牌。
这张牌是陈子云从葫芦峪那边火速调回来的、足足九十人的马队!
为了不让那支退走的援军发现、令得他们有所防备,罗豪率领的斥候队也是从广俯坡返回。
由于斥候队的人马术很不错,虽然比陷阵营两个大队出发的时间晚,但他们还是在陷阵营到达鄱阳的后脚就抵达了。
当时王远拿到这张底牌后,就将它安排到了装载粮草、辎重的大量车队里。
如果鄱阳城没有人出来接应,王远就准备用它在最关键的时刻加入战局,一击定胜负。
至于现在,就用这张牌来拦截出城接应的守军!
一支九十人的马队虽然算不上多,但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却足以改变战局。
得到了王远的命令,他们在最恰当的时间进入了战场,出现在鄱阳守军的面前。
远处掀起的滚滚烟尘、还有地面轻微的震动、以及朦胧响起的马蹄声,当即引起了高如进的休息。
看到这支预料之外的马队,他的脸色不由为之一变。
一旦被他们被马队缠住,那豫章的援军就完了!
这支马队数量不多,倘若高如进立即命令守军士卒保持队形、迅速后退,是有机会毫发无损地撤离的。
毕竟己方的城墙上有抛石机和床弩,贼人马队不敢追的太近。
可这样做的话,势必等于放弃了唯一的援军。
两难的抉择摆在了高如进面前。
并没有太多时间给他考虑,看着迅速接近的贼人马队,他犹豫几秒,咬牙决定死守。
贼人能在短时间内训练出不错的步兵,可骑兵却没那么容易速成。
虽然此地没有防御工事,但面对这些只能称为马队的敌人,高如进觉得以手上的兵力,应该能支持得住一段时间。
如果天黑之前,被围住的援军还不能冲出来,他就放弃接应。
巧的是,在高如进做出这个决定时,许威也下达了一个痛苦的命令,彻底放弃后面半段被包围的士卒。
说起来,这个决定还是受这支的马队影响。
看到贼人还藏了一手,并且拦住了接应的鄱阳守军,许威就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生路只剩下了最后一线。
若是等鄱阳的守军退走,贼人马队回援,自己将彻底失去机会。
纵然四面楚歌下跟贼人拼个鱼死网破,也是满盘皆输。
贼人大部分的主力都在葫芦峪,能用留守的这些兵力换掉近千人,他们绝是喜闻乐见的。
与其落到那个结果,不如断臂求生!
许威在仓促间召集了的所有兵力,彻底放弃了跟鸿帮死士的纠缠,动用最后一点余力,朝陷阵营发出了决死冲击。
连续不断的战斗,让这支援军几乎人人带伤。
就连许威自己,身上的具装铠都已经多了五六处刀痕,体力更是完全枯竭,连抬腿都困难无比。
但求生的意志,终究还是让他们爆发出了回光返照般的力量,在对面精锐贼人不甘心的表情中,强行凿穿了一个缺口。
正前方,空空如也!
已经没有了贼人的队列。
见到终于杀出一条血路,这些筋疲力尽的援军士卒大喜过望,不等敌方重新堵上缺口,争先恐后地朝接应的鄱阳守军猛冲了过去。
王远见此情景,不由略带遗憾的叹了口气。
他已经把一切做的很好了,但义军创立的时间终究太短。
哪怕是最精锐的陷阵营,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若是能再多给义军一两个月的时间,或者现在能多出两个陷阵营大队,这一战的结局将会完全不同。
目下想要全歼这支援军,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是,王远也没打算放跑太多。
在所有的命令都发出后,他迅速召集了身边的亲卫、受伤退下来的先锋营士兵,以及少数还敢拼一拼的新兵营溃兵,也像葛东来一样,亲自带队朝缺口处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王远还派出骑手联系上了罗豪的斥候队,让他们放弃拦截,回主战场这边增援。
几乎在鸿帮的死士、把援军后半段的三百余名士卒、拦腰封死的同时,王远也带人将被打穿的缺口重新堵住。
被抛弃的士卒尽管还在垂死挣扎,但在罗豪的斥候队赶回来后,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江州军这支九百余人的援军,最终只有区区一百多人跟随许威杀了出重围。
尽管内心十分不甘,但先前激烈的战斗景象还历历在目,逼得许威不得不承认这些贼人的战力。
跟高如进率领的鄱阳守军汇合后,两人回头看了看、已经被贼人战阵严密合围的士卒,不约而同苶然沮丧地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救援的想法,快速的朝鄱阳东门退回。
这个举动,意味着王远亲自指挥的截击战,取得了一个说不上圆满,但却足够辉煌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