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娘有一种感觉:屋中人不论在天狼会中是何身份,其性别属于女人,则大概可以确定的了。
因为对方似乎对她一点也不感觉兴趣。
两个女人碰在一起,谈起话来好像亲密得要命。
事实上,女人最不感兴趣的一种人,便是女人。
屋中人对一个像她这样名扬淮阴的女人,显得如此冷漠,还会是一个男人?
只听金四郎回答道:“这女人摸黑时分走出如意坊,行动鬼祟可疑,所以属下便在后面一路跟了下来”
屋中人轻轻一叹道:“你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俪娘既吃惊,又佩服。
她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反而替宇文不弃深深忧虑起来。
一个粉红罗刹,已叫人应付为难,屋中的这个女人,无论心机与武功,显然都较粉红罗刹钩吻花更胜一筹。
她真不知宇文不弃将以什么方法来应付这样两个女人。
金四郎道:“属下后来也想到这一点,只因为离开已久,再转回去,亦无济于事,所以只好拿下了这女人,说不定会主可以从她口中问出一点秘密来。”
俪娘不觉微微一呆!
“会主?”
原来天狼会主竟是个女的?
这女人便是天狼会主?”
屋中人又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也是,门已打开,你带她进来吧!”
门果然轻轻地开启了。
俪娘被带进屋内,抬头一看之下,不觉又是一呆!
你知道天狼会主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天狼会主根本不是一个女人。
这是一间很奇特的书房。
它有一般书房的两倍大,但整个房里除了一张石床,一张书桌,两张竹椅,以及几幅山水字画之外,几乎再也找不到任何其他的陈设。
大门,轻轻开启,轻轻关闭,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见到开门关门的人。
墙角板壁上悬着一盏莱油灯,灯光微弱得像一小蓬发亮的黄雾。
这蓬黄雾下面的石床,盘膝坐着一名灰衣人。
宽大的房间,简陋的家具,自动启闭的房门,如磷灯光,这种种本来就予人以一种极不舒适的感觉。
等俪娘被金四郎挟持着走过去,于灯光下看清楚了灰衣人的面貌之后,更使俪娘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场恶梦是不是被带上了像劝世文中所说的森罗殿?
灰衣人在朝她点头微笑。
俪娘几乎想闭上眼睛。
她形容不出这个灰衣人的长相,也看不出有多大年岁。她知道,如果她这时拿一把刀,对准这人心窝戳下去,当刀子拔出时,上面一定很难发现血渍。
这个人身上几乎一滴血也没。
他的面孔像张纸糊起来的,黄中泛灰,嘴唇也是同一颜色。跟传说中的僵尸鬼,差不多完全一模一样。
这人真的就是天狼会主?
金四郎微微躬身道:“卑属本来不敢在这个时候惊动会主,但又怕耽搁太久,如意坊那边也许已经”
他说这些话时,已将俪娘往一旁推开,既未点上俪娘的穴道,也未采取任何防范措施。这无异表示,只要进了这间房子,便如进了铁打的牢笼一般,任你有通天之能,也不担心你会作怪!
俪娘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当然想得通其中的道理。
所以,她尽管手脚已获自由,却无蠢动的打算。
她必须等待一个更有利和更有把握的机会。
只听得一个和悦的声音道:“没有关系,今晚的功课,我已经做完了。”
这个声音不仅柔和悦耳,而且充满了一股男性特有的磁性魅力。俪娘不觉微微一愕!
这是谁在说话?
屋子里全部只有三个人,怎么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听来完全陌生的声音?
她抬起头,正待去找这个说话的人,游目所及,不禁当场一怔,几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灰衣人盘膝坐在大床上,姿势一点没有改变,但看上去却仿佛已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刚才面目惨白怕人的僵尸,如今竟变成了一名英俊的美男子!
现在,俪娘完全明白过来了。
她不但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同时也明白了亲烈焰说他三次晋见天狼会主,三次见到的形象都不相同的原因何在。
原来,天狼会主已练成了一种邪恶而可怕的武功。
这种武功,虽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外形,但显然随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音调、肤色和气质。
这种情形之下,如果再加上一副充满神秘意味的金色面具,当然会使人对他真正身份感到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