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不弃等人见天狼会主忽然命人取来这样一副面具,都不禁暗暗感觉奇怪。
他们早从秦烈焰口中,获悉天狼会主接见部属时,欢喜戴上一副金色面具,而且时男时女,时老时少,经常交易不定。
这一点原不足为异。
因为他们知道,某些邪派中的首领,为了驾驭无知的部众,往往喜欢借故制造神秘的气氛,以面具隐去本来面目,便是常用的手段之一。
天狼会主喜欢戴面具,说不定也是为了同样的理由。
但是,此时此地,天狼会主突然想到面具上去,又是为了什么?
三人心中虽然暗暗奇怪,却又不便发问,只好静静等待天狼会主下一步的举动。
天狼会主从四号破浪手上接过那副面具,很快地就戴好了。
然后,只见他腰身微弓向前缓缓移了两步,望着宇文不弃道:“宇文少侠猜不猜得出老夫今年多大年纪?”
宇文不弃呆住了。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这一切,他说什么也无法相信,此刻这个戴着面具向他问话的人,就是刚才一表人材的天狼会主。
面具的脸型,是个老人。
如果单戴着这样一副面具,当然不会有人受骗,以为面具后面的人,真是一位老人。
令人吃惊的是,就在这短短一眨眼之间,天狼会主,从头到脚,几乎整个人都变了。
他如今不仅变成了一个弓腰驼背,步履维艰的龙钟老人,甚至还显示出这老人正带着一种什么不治之症。
他双手十指枯瘦炭黄,语音沙哑发颤,呼吸短促沉重,说完话后,喘息不停,虽然只问了短短一句话,却似乎已耗去他不少气力。
这当然都是对方凭一身玄功,敛气藏神所炼化出来的形象,但逼真的程度,则几已无懈可击。
接着,天狼会主腰一直,除去面具,又回复本来面目,含笑望着宇文不弃道:“现在少侠会过意来没有?”
宇文不弃当然懂得天狼会主这句话的意思。
这意思就是说:粉红罗刹钩吻花上了她自己一双眼睛的当,以为他会主已将不久于人世。
宇文不弃眼珠转动了一下道:“那女人难道不晓得会主已练成了一身玄功?”
天狼会主道:“晓得。”
宇文不弃道:“既然晓得,她怎么还会有这种想法?难道她对这种玄功所知有限,不知道会主凭玄功可以任意改变形象?”
天狼会主微笑道:“正因为她比别人懂得多,所以她也同时知道另外一件事。”
宇文不弃道:“另外一件什么事?”
天狼会主道:“她知道这是玄功最霸道的一种,练时稍有不慎,便会有走火入魔之险。”
宇文不弃道:“因此,她怀疑”
天狼会主点头道:“不错,怀疑。也正由于她一时尚无法确定我是否真已练岔了气,所以她目前多少还有一点顾忌。”
宇文不弃眼珠子又转动了一下道:“会主这样做的用意,无非是想借此考验部分属下的忠诚程度,如今既已获得结果,为什么不立即予以惩处?”
他怀疑天狼会主,是不是为了某种原因,也对粉红罗刹钩吻花那女人有所顾忌?
同时,他更怀疑,天狼会主今夜表现得如此友善,是不是意图假手外人,来为天狼会清除叛孽?
天狼会主似已瞧透宇文不弃的心意,神色一肃,庄容回答道:“我暂时未对这女人采取行动,是为了两个原因。第一:这女人在本会位高权重,平时人缘极佳,如其蓄谋已久,必然不乏共事党羽,本会弟子众多,一时清查不易,且必须罪证确凿,一鞠而服,方足以申威昭信。”
宇文不弃虽点头,他知道这是实情。处置一个像钩吻花这样的女人,的确轻率不得。
天狼会主接下去道:“至于第二个原因,说来二位也许无法相信。我事先虽没有想到宇文少侠今夜会有这种安排,事实上我确是在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因为我非常希望在除去这女人之前,能有一个机会让外界明白:天狼会某些令人不齿的作为,只是会中少数不肖之徒的胡行,它本身并不如大家所想象的那样,是一个可怕的血腥组织!”
关于这一点,宇文不弃暂时不想有所表示。
天狼会也许真的不是一个血腥组织,但这必须以行动来加以澄清,单靠口头上的辩白是不够的。
他们可以相信对方是一片至诚,但他们绝不会信而不疑,或是代为四处宣扬。
天狼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只有天狼会本身才能予以证明。
天狼会主抬头望望天色,知道已耽搁二人不少时间,于是带着歉意抱拳道:“话说到这里为止,总结一句:天狼会不会改变将七侠逐出关洛道的原旨,但绝不会再采取激烈手段。
诸位少侠今后对本会为敌为友,全凭睿智自决!”
宇文不弃也抱起双拳道:“如会主言行必依义理,定获神明保佑,伏祈珍重!”
走出小巷之后,石荒四下望了一眼,然后凑近宇文不弃身边,低低地道:“你对天狼会主的看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