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小留侯完全辜负了他的外号,他一开口,便等于招认了全部罪状。
“胡说,我不相信那女人会告诉你”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喊的声音够大,只是脸孔已变色,双手也在微微发抖。
众人一齐摇头叹息。
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宇文不弃又转向杜江南道:“二爷是您六爷的人,现在您六爷看着办吧!”
杜江南能怎么办?
无论换了谁,办法都只有一个。江湖上的规矩,本来就很简单它不像王法那样尊重人命,但经常执行得很彻底,而且很少受财势所左右。
杜江南也跟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反手一巴掌,对准杜人才掴了过去。
这一巴掌,掴得相当重,杜人才一个踉跄,向后连退好几步,几乎仰天摔倒。
如果杜人才够聪明,他应该知道这一巴掌其实是救命的信号。
杜江南愿意打他?
不得已也!
如果他想通了这一点,他应该马上认罪,并表示忏悔,那样最多再挨几下重的,然后杜江南一定会喝令家丁将他收押,俟公议后再处以应得之罪名。
只要过完眼前这一关,他就活定了。
他是杜江南的人,杜江南如何决定,别人自然不便多言。底下别人是否还有兴趣来管这件事,定成疑问,就算大家一致将他议定死罪,杜江南到时候也必然会将他搭救出去。
但是,小晋侯不知道是被一巴掌打出了真火,还是合该气数已尽?他老哥竟然凶巴巴的,对着杜江南破口大骂道:“奶奶的,臭麻贼,你敢打我?你没想想,这本来就是你麻贼的主意!如今,事情泄了底,你想我一人顶罪?嘿嘿,告诉你,麻贼,世上没有这等便宜事!”
杜江南一声不响,突然飞起一腿,蹬向杜人才心窝。
跟先前那一巴掌恰好相反,这是要命的一腿!
杜人才只顾骂得起劲,没防到杜江南会猝然下毒手,一时间避不及,给一脚蹬个正着。
只见他腰一弯,像行鞠躬礼似的,向后连退两步,双手捧心,颓然坐地,鲜血自唇角汩汩涌出,只哼了两声,便摇摆着倒了下去。
但是,杜江南也犯了一个错误。
他的错误,与杜人才的错误相同:做贼心虚!
如果杜江南沉得住气,他也大可以不认这笔账!
杜人才勾结敌人,说是他的主意,证据又在哪里?
他大可以指称这是杜人才不甘受责,信口胡乱攀诬。
至于他踢死杜人才,那是一个人含愤出手常有的事。相信绝不会有人会对杜人才表示同情,也绝不会有人认为这便是他杜江南知情的证据。
只可惜杜江南一时心慌,竟也乱了章法。
他一脚踢死杜人才后,竟然未作任何交代,转身便向厅外奔跑!
龙太爷像石像似地端坐不动,始终一无表示。
过去发生事故时,龙太爷也有过这种神情。
不过,以前那是因为无能为力,而摆出来的一种姿态,今天则是已提不起劲来管这一类闲事。
杜江南通敌又怎样?他等下还不是照样要开溜?
如果不是为了想了解一下天狼会那边目前的情况,以便确定离镇时有无危险,他此刻还会坐在这大厅中?
宇文不弃和郑逍遥等人也端坐着未采取任何行动。
采取行动的是石荒!
石荒冷笑了一声道:“六爷,您就这样一走,也未免太不够意思了。”
他没等把话说完,手臂一扬,一支短戟突如银虹般射出!
杜江南人已出了厅门,只听唰的一声,杜江南前奔之势突然一滞,那支短戟,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他的后背心上!
杜江南原地打了一个转,方带着一脸惊怒之色,滚下了台阶。
他显然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一条老命,既不是送在天狼会手上,也不是送在龙太爷手上,而竟是送在他以重金礼聘的一名杀手之上!
先后不到一袋烟的工夫,接连死了两个人,这种惊人的变故,除了一个宇文不弃,恐怕谁也料想不到。不过,在刻下大厅中的几个人来说,虽然事出意外,却并未因而引起其他的纠葛。
因为死去的这对堂兄弟,他们死得并不冤枉。
无论谁做出这种事,都必然难逃公道:他们要怪只怪自己。
大厅中接着又沉寂下来。
石荒走出去,从尸身上拔出短戟,又回到原座坐下,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大家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石荒刚才做了一些什么事。
就在众人无言默坐之际,负责看守前门的戒,忽然捧着一只小木匣,从大厅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