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落后,立有动静,正对面一排三间,那正中间的堂屋里,门大开,慕容廉明带着两个半截铁塔也似的壮汉先走了出来,后头是那正副两位女总镖头,带着四名红衣侍女、那两位都换上了劲装,提着长剑,可却仍然是白的雪白,黑的墨黑。
但是也许就因为他日夜无时不在念着对这五大剑派掌门人挑战的情景,这时事到临头,反而紧张起来,不过当他一跃而下的一刹那间,他再没有丝毫紧张了,他的身形如行云流水般赶过了慕容廉明的前头一一
慕容廉明虽并没有以全速奔走一一因为还有两个功力较差者跟在后面的缘故,但那个速度已是十分惊人了,他只听得呼的一声,一个人影从头上飞过,落在面前,他也“刷”地一下,停下了身躯,那么快的冲势不知怎的被化得一丝不剩。
慕容廉明早在三十年前,就已名动大江南北,是南七省大大有名的长江镖局总镖头。十年前,他收歇了镖局,归隐丹阳,平日乐善好施,在他归隐之初,适值淮水泛滥为灾,白云老观主为了救济两淮灾民,亲自登门,慕容廉明一口应允捐出二万两银子,足见他和老观主确是故人。
静室暗沉沉,偶或在某一间内室的窗口,透出朦胧的幽光,空间里流动着各种令人陌生的气味,飘浮着淡淡的夜雾。
最大的一间华丽内室中,有华丽的矮脚胡床,有悦目的摆设,盛开的盆花,精致的矮荼几和蒲团总之,那是充满女人味的卧房兼起居间,幽香扑鼻,情调极为诱人,布置十分奢华。
立即又有两名老者实上,这两名老者是奉总管之命机动策应的护法,功力又在原先七名之上,惊心动魄的惨烈画面叠了出来,剑箫交击之声似要刺穿的耳膜,原先的七名高手之中又有两个栽了下去。
实际上宇文不弃仍有所保留,并未全力展开击杀,因为他明白要对付的不止眼前这些,真正的强手尚未出现,不过即使如此,这场面已足使人丧胆亡魂。
天空低暗乍如一张墨幕,紧紧地复着大地。无月亦无星,只有怒啸的北风不时卷起阵阵积云,在天际遇身出一片朦胧灰暗的幽光。
这时一一正是登封城南五里外的公墓。眼前是一片高低上下的荒坟,一个个隆起的坟头,似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汪洋中起伏的海浪。
鬼火磷磷,碧莹点点,荒烟蔓草,残碣断碑,令人望之瞩目神伤。再加上偶尔一两声鬼哭犬号,虫鸣枭啸,更使人心惊动魄,胆落魂飞。
只听狰的一声,匹练倏敛,展红绫娇躯晃动,连退三步,拿桩站稳,她再扬娇叱,一个娇躯陡然拔起,直上夜空,半空中塌肩折腰,变换头下脚上,皓腕微振,长剑幻作一篷光幕,盘旋下击,威力罩住了数丈方圆。
宇文不弃双眉倏扬,卓立不动,长剑一举,直迎光幕。
她虽已十六岁,但一向随着爹娘独居在海外荒岛上,世事一点也不懂,这次她随着爹娘坐船到中原来,一路上她娘娘又不准她下船,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溜了下来,碰到有人陪她玩,心里正高兴,尤其是那个年轻人,眼睛大大的,看着她,令她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哪知道突然之间,这些人都走了。
慕容廉明等他说完,毫不考虑的双手把木剑朝木道长面前递了过去,含笑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老朽当年和管贤弟义结金兰,誓同生死,如今管贤弟有难,老朽如果但知保妻儿,不顾兄弟的死活,当年又何用结义?老朽一生自问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妻财子禄,生死有命,老朽从不放在心上,老道长虽然能凭此剑俯允所请,就请收回此剑,以解我管贤弟之危,老朽一样感激不尽了。”
“唔!是真品。”郭正义轻啜了两口,道:“真正的龙井本山茶,一年出产不过十几斤,杭州的官老爷照例收购一大半。江浙出售的龙井,最好的算是白狮峰的茶,其他都产自东阳、义乌,冒充龙井而已。你们神通广大,大概是差五鬼到杭州搬运来的。好,真好。”
宇文不弃接过手,字条只两指宽,长四寸,细小的字迹,写的是“敬宇文兄,特使内腑重伤待疗,身上无赎命金丹”,后面画了个恶鬼头。他的心弦立即崩紧,字条上的记号跟在石家堡后花园所获指令上的一模一样,而慕容廉明是在赤山岩被自己击伤的,这黑衣人显然便是秘密门户的首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