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杨兰看到了那封寄给李志刚的信,所以她出去找到了李志刚。”
“应该?”明秋并不满意对方这种含糊的回答,“这是杨兰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的推测?”
“是我自己的推测。”
“他们关系如何?”
余超微微皱起眉头,不太理解这句话。
明秋看出对方的迷惑,于是又说:“我的意思是,杨兰和李志刚关系亲近,还是你和李志刚的关系亲近?”
“当然是我和李志刚的关系要近一点,他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杨兰和李志刚他们是通过我认识而已。”
“那为什么杨兰会去找李志刚呢?面对同样的一封匿名信,关系更加亲近的你却只是在屋里等待,这让我觉得有些奇怪。”明秋看着余超,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女人的直觉……他更强烈地感觉到了某些危险。又或许是,她知道李志刚在哪里,而我却并不知道……”
“那杨兰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知道。”
“那她是怎么知道李志刚在哪里的?”明秋几乎是毫不停顿地继续发问。
余超一直摇摇头,无奈地苦笑着,仍然是同样的回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没有问她吗?”明秋显得很不理解,“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疑点。”
“但是根据我掌握的资料,在杨兰与余超接通电话的时候,距离定时炸弹的引爆时间已经不到五分钟了,是这样吗?”
“是的。”
“但是在那几分钟的时间里,我们一直在讨论如何拆除炸弹。”
“那是一颗什么样的炸弹?”
“我没有见到那颗炸弹。”
“不过应该有当时的资料。”
明秋翻找了一下,从资料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然后从中取出相关资料细细查看。
余超则在旁继续说道:“当时我只能从杨兰的描述中大概了解炸弹的情形,李志刚被锁铐在仓库的铁架上,炸弹则和手一铐连接在一起,想要砸开手一铐,或者移除炸弹,都有触发爆炸的危险。”
“这颗炸弹只能拆除,不能移除。对了,余队长,当时你懂拆弹的知识吗?”
“算是了解一点儿吧,警校设有排弹的选修课,我学过。其实李志刚也是学过这门课的,杨兰说,当对话接通之前,李志刚已经在尝试指导她打开了炸弹的外壳,所以只要再剪断计时触发线就可以排除危险了。”
“剪断计时线本身并不困难,不过,从资料上来看,炸弹的制作者设置了伪线?”
“没错~当时杨兰的确告诉我有两条线,一条红色,一条蓝色。两条线纠缠在一起,除了颜色不同之外,看不出其他分别。而线头则藏在密封的控制盒内。”
“是的~这样的话就很麻烦了,伪线和计时线根本无从分辨。”
余超像是被触到了某些痛处,他的神情恍惚,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段刻骨难忘的电波声。
“滋~滋~滋~……”的电波杂音嘈杂刺耳,像锉刀一样折磨着罗飞的耳膜,一个女声在那片杂音中慌乱地跳动着,那个女声即使在多年之后听起来仍然熟悉。
不过也有陌生的感觉,那声音由于过度的紧张而扭曲了,听起来有些沙哑,甚至带着哭腔。
这是杨兰的声音。余超曾以为她是一个无比坚强的女孩,在那一刻,杨兰终于展示了自己软弱的一面。
“你快告诉我,哪根线?红色还是蓝色?快告诉我!”杨兰几乎是在哭喊。
余超的回答却茫然而无力:“我不知道……”
“不,你告诉我!求求你……没时间了!”
“你问他也没有用!这两根线谁也看不出来。”也传出李志刚的夹杂在电波里,焦急而无奈。
“余超~!到底哪根线?快告诉我,只剩一分钟了!”
“我怎么会知道,我连炸弹都没有看到……”
“……你别管我了,杨兰~,你先走吧!”李志刚已经绝望了,虽然还有一半求生的机会,但是男子汉的尊严似乎不允许他拉着杨兰一同来冒这个险。
“不,我不走。”杨兰的态度却是如此坚决,然后她的声音大了起来,显然是将对讲机凑到了嘴边。
“超~,我必须剪了!你告诉我,红色还是蓝色?”杨兰的语气既像是哀求,又像是做告别……。
余超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嘶哑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呵~”杨兰在那边冷笑了一下,“那你该为我祈祷了,我只好随便选一根……”
在余超焦急又无助的等待中,杨兰开始剪线前的倒数:“三……二……”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通过电波一下下撞击着余超的心口。
“不,不要,再等一等!”余超无法承受地大喊出来。
“红色还是蓝色,快说!没时间了!”杨兰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嘶哑着嗓音乞求着。
余超道:“红色,你剪红色的!”
“红色的……我知道了。”杨兰在电波那头轻轻呢喃着,如释重负
“红色~!”
谁也说不清为什么当时的余超会作这样的选择,包括他自己。
然后余超便像白痴一样手足无措地等待着。他的思维能力已经完全停滞,脑袋里一片空白。
几秒钟等待,却如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他从对讲机中等来了剧烈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