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行十六骑,愣是让杨少峰整出了燕云十八骑,奔腾如虎的气势。
尤其是踏雪,许是跟着杨少峰待了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学坏了,又许是知道自己是六首状元的坐骑,除了追风之外,根本容不得其他马儿跟自己并排跑,更别说跑到自己前头去了。
骑着追风的朱瞻基咬紧牙关,浑然不顾两边的腿里子已经磨的又酸又疼,只是死死的跟杨少峰杨大少爷跑在并排,一起向着辽州卫的驻地狂奔而去。
这一次来辽州,朱瞻基总算是见识到了杨少峰咸鱼之外的另一面。
杨少峰对于读书人的态度极其恶劣,对于朝堂诸公说坑就坑,连当今天子也敢算计,对自己更是随意,丝毫不以自己的身份为意。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却是真真正正的把百姓装在心里,仅仅三天不到的时间就一路从顺天府一路狂奔到辽州,如果说不是为了百姓,朱瞻基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任何理由。
就在朱瞻基一路瞎想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了辽州卫的大营门前。
和大明其他的卫所大营其实没什么区别,辽州卫的大营门前也是几个士卒守着,箭楼上面还有几个守卫。
几乎未曾有丝毫的减速,直到接近营门前的时候,杨少峰才一勒缰绳,胯下的踏雪嘶鸣一声,接着前蹄高高抬起又重重的踏下,甩甩头打了个响鼻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营门前的十个守卫已经靠拢在一起,第一排五个手持火铳的士卒挺胸半跪于地,火折子已经放在了引线附近,而第二排五个士卒则是将长枪架在前面同袍的肩上,一个小旗部十个士卒,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组成了一个简单的拒马阵势。
杨少峰能够想象,如果不是自己一身官服,胯下的踏雪又神俊无比,只怕这些手持火铳瞄着自己的士卒已经开火了。
等到后面北宫鋆带着的那些人赶上来之后,杨少峰带来的王命旗牌被高高举起,营门处的守卫便立即撤去。
没办法,王命旗牌这东西是由工部制作,兵部加盖了印信,出京在外的时候和尚方剑一样,旗牌持有者可以在战场上处死逃兵或叛将,征调地方人力物力,拥有一定便宜行事权力。
换句话说,见王命旗牌等同于见天子,生死全不由己。
杨少峰也不说话,直接便指了指营门口的小旗:“带路,去寻你们指挥使。”
一路向着大营深处行去,杨少峰也在不停的打量着整个大营。
整齐是杨少峰对于辽州卫大营的第一印象,不时巡逻而过的士卒,也能够从侧面证明辽州卫指挥使秦子宁确实是个治兵严谨的将领。
刚刚操练完军士的秦子宁,此时也没在卫所的官邸里面,而是在大营里面漫无目的的走着。
一场接连数天的大雨直接淹了三千亩良田,秦子宁这个出身于辽州本地的指挥使无疑会关注一些。
然而也仅仅限于关注,毕竟军法无情,没有兵部的调令和五军都督府的军令,擅长调动一兵一卒都是妥妥的死罪。
秦子宁还没有大公无私到为了三千亩良田和千把户百姓受灾就不顾生死的份上。
这场该死的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但愿这阴沉的鬼天气明天就能放晴,否则真就是不给辽州的老百姓活路了!
秦子宁一边走着,心中一边瞎琢磨,直到被一阵得得的马蹄声打断。
杨少峰望着这个虎背熊腰,豹头环眼的大汉,心中莫名的就闪过了猛张飞的形象。
嗯,比张飞白了那么一点儿。
在杨少峰打量着秦子宁的时候,秦子宁也在打量着杨少峰。
这是一个带着王命旗牌出京的小白脸,看样子像是御史言官。
他娘的,王命旗牌不是向来只给带兵将领的吗,什么时候这文官的小白脸也能带兵了?
对于王命旗牌的真实性,秦子宁倒是丝毫没有怀疑。
这玩意没人敢造假,就算是有人敢,也没人舍得把自己切了——这小白脸后面不是还跟着三个死太监么,要是造假的话,这成本未免太高了些。
就像是自己的名字一般,一看就是个猛将的秦子宁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要不然也混不到辽州卫指挥使的位置上面。
见杨少峰一直打量着自己,却不开口说话,秦子宁只得深吸一口气,然后单膝跪地,拜道:“末将见过钦差大人,恭问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