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师父,我回来了!”
几乎孚尼发出声音的同一时间,门就打开了,老人一把将他们拽进去,看了孚尼一眼,连珠炮似的发问:
“你以为激活馆是你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脖子上的伤口怎么回事?”
“怎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
伊洛在一旁,识相地没说话。从天花板延伸到墙壁的苦难壁画,着实叫他吃了一惊。老人把手放在孚尼的脖子上,轻而易举揭开了空气膜,皮肤重新生长,眨眼之间,让伤口愈合了大半。
“跟我进来。”
老人把孚尼安顿在二楼的房间里,不知聊了什么,过了一会,慢悠悠地下楼,终于不再把伊洛当成空气。
“你是谁?”
老人不客气地问道。
“我是孚尼的……在铜沙区的朋友。”
他不好意思地把钱袋放在桌上,让自己看起来像模像样一点。
“他说你是大哥。”
“只是……相依为命而已。”他拘谨而客气地说。
“年纪最大,责任心倒是最小,还要我的徒弟去救你。”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老人看了他一会儿,淡淡说道:“他希望你留下来,但是我养不起两个人,你上去,叫他以后收收心吧。”
“嗯。”
伊洛上楼,推开了房间们,孚尼的脖子上贴了一块厚厚的纱布,凑上来神秘兮兮地问。
“怎么样,师父同不同意你留下来?”
“同意了,我没答应。”
“为什么啊?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待在激活馆不好吗?”
“我已经找好出路了。”
“什么出路啊?”孚尼把脑袋凑过去。
“保密!”
他往小胖子圆圆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说一下有什么要紧?再说了,你不告诉我,以后怎么联系?”
“这有什么?我都知道你在哪了,想见面还不简单?”
“说一下啊!”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好好和你的老师学本事吧。”
“你不告诉我也行,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别不好意思来找我。”
孚尼嬉皮笑脸地说。
“滚!”伊洛踹了他一脚,“你别跟我瞎炫耀。”
“我说真的。”小胖子固执地说。
“混不下去了我不会找你,要是混下去了,我倒有可能来找你。”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所以我应该,一段时间都不会来找你了。”
粗粗的呼吸声。
那颗圆圆的脑袋里,迅速搜索着词汇,最后似乎怎么也找不到答案,紧闭着嘴巴,看着伊洛。
这是一场太过仓促的告别。
离开的时候,伊洛看了激活馆一眼,绿色的房子,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他是看着孚尼长大的,孚尼对知识很贪婪,所以才能成为棚屋里记忆力最好的人。道听途说的传闻,不知真假的偏方,都记在那颗脑袋里。
他知道这份机会对于孚尼多么珍贵。
他的心里装了太多的念头,有仇恨,也有苦。而孚尼不一样,尚且年幼,尚能开心地成长。
他不想瓜分这个机会,也不想小胖子被过往缠住,所以主动选择了分离。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他的钱袋很沉,心里却轻飘飘的。
明明想好了,往后不能毫无依托和目标,一不注意,却又成了孤家寡人啊。
——三天后——
伊洛躺在旅馆的床上,柔软温暖的床铺,让他起得很不情愿。
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三天。大战后的第二天,他突然想起来,黑特征收了一大笔遣散款,于是便回到铜沙区,打算找一找钱的去处。
但是当他回去时,铜沙区已经空空如也了——字面意义上的,躺在地上的贫民消失了,棚屋全被拆除了,连废料都不剩。
一夜之间,铜沙区变成了一块空地。
他不得不感慨,白塔的动作真是快得有些粗鲁。但他却对白塔恨不起来,因为斯佛尔的慷慨超乎了他的想象。
那位忠诚善良的骑士留下了一万费尼。
让他大呼着“惊天巨款”,当场手舞足蹈地抽搐的一笔钱。
而他总共有一万八千费尼——和孚尼告别时,他把钱袋留在了楼下,结果找到旅馆后,才意识到钱袋变得更重了,里面是接近两倍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