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床几米外有两口好大的锅,其中一只锅下面还燃着煤烧着火。
靠后墙是一排水龙头和一排水泥案板,地上堆着很高的蔬菜,看形状应该是白菜,冬瓜和土豆。
这是这个季节的主要菜品。
这是在哪里?,我从哪里来?,我是谁?,觉着一切好眼熟。
低头再去看自己,我去!好时髦。
上身一件小黑棉袄,还只有两个扣子能扣拢了,其他扣子早就不见了。
棉袄的袖口也已经破烂,都漏了棉花。
昏黄的灯光下能看出自己一双手,肿的老高。看样子应该是冻的,手指也不灵活了,两个小手指的指跟都裂开了,还能感觉到扯着丝丝疼。
下身一条加绒厚秋裤,也是旧的,只能到脚踝那里,短了。
而且里面应该是没穿内裤,前开门还往里面灌着风,脚踝也是凉飕飕的。
床上靠里还丢着一条老棉裤,一床牡丹花被子上面盖着一件深绿色军大衣。
那似乎是父亲陈长寿活着的时候常穿的那一件,后来自己继承了,又穿了很多年。
轮到弟弟穿的时候,终于找不见了,弟弟从来没有穿过自己剩下的衣服。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现在又看到这件军大衣了。
这是怎么了?!
这个场景似乎是自己读初中时候住的地方!
这是自己勤工俭学住的学校食堂!
陈坡乡镇中学的学生食堂!
自己一个人在看食堂守夜。
陈明亮身体素质好,家里又穷,还会使的一把好刀法。
剃肉,剁菜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读初中时,这不就毛遂自荐去了食堂,露了一手基本功,然后被学校食堂招录了。
司务长还说了,辍学了就在食堂干,包你有饭吃。
现在是上学期间,管吃管住,一个月还有20块钱补贴。
够花销了。
陈明亮很珍惜这个机会,也很勤快。
揉馒头,切菜,打扫卫生,样样都很能干。
带着馒头的屉笼很重,别人都要两个人抬,他可以自己一个人搬;
蒸完馒头,留下那么大一锅泔水,别人都不愿意动。
他也是自己一个人往外舀,自己一个人提出去。
守着食堂自然不缺吃喝,跟厨师们一起还锻炼了手艺,改善了伙食。
身体越发壮实,到了初二,来到初中才一年多时间,就已经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了。
这情形应该是他第一次喝醉酒吧。
以前也陪父亲或者亲戚偶尔喝一点,有人管着,喝不太多。
这次是放开了喝了。
起因是食堂的司务长儿子结婚,厨师们都去跟着喝喜酒,喝酒回来带了好多红烧肉的大肉块,还用10斤装的白色塑料桶带回来一桶散装白酒。
小陈炖了一锅猪肉白菜,大冬天的,也快过年放假了嘛。
几个厨师晚上就着猪肉喝喝小酒,惬意的很。
陈明亮也跟着喝,被厨师们劝着劝着就喝高了。
可能是酒质量不行,陈明亮记得这回事,自己前后难受了一个星期。
后面一喝白酒就反胃,白酒到口中也咽不下了。
这反倒促成了陈明亮戒酒,自那以后自己很少再喝了,应该是喝伤了。
记忆如潮水般慢慢回来,感觉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陈明亮记起来了!醉酒这一年应该是1997年,不过马上就要到98年了。
现在应该是年前深冬,具体哪一天就不知道了。
这年自己正在读初二,不过今年过年的时候自己一个远房的叔祖爷就会安排一件改变自己命运的大事。
乡政府要成立专门的屠宰场了,叔祖爷给自己要了一个指标,然后和母亲商量着就让自己辍了学。
再仔细的看过周围,再仔细的检查过自己,确认自己真的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回到了那个还在读书的时代。
学校食堂离公厕很远,黑灯瞎火的,只要不是解大号,都难得走那么远去。
直接出食堂后门,凑着星光,溜到靠操场围墙角那里直接嘘嘘解决掉,哆哆嗦嗦的又回来,钻回被窝里。
还是被窝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