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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水参七玄(二)

话音在洞中隆隆回响,便只身上了船,双脚刚踏上去,却听船儿‘吱呀’一声闷响,陆天当下一惊,忙手扶竹篙,见船再无动静,摇晃了数下,也只是听得‘吱呀’‘吱呀’的响声,料想这船放置日久,定有腐朽,不过还算结实。当即松了口气,便撑着竹篙,渐向洞内驶去。

洞顶之上,每隔数丈便都会有一道阳光泻下,越往前行,竟有淡淡雾色在身周氤氲,径光一照,更显神秘隽永。那雾色凝于水面,在陆天脚下游离漂浮,闻得耳边水声淙淙,陆天只觉仿若置身于云海之上,拨云弄雾,心中涌出无限惬意喜悦来。愈行愈远,那洞口初有数丈之高,也甚广阔,此时却只有一人之高,变得十分狭窄。陆天撑着竹篙将水划得汩汩作响,突然想到了魏晋陶公《桃花源记》中的名句: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想到此刻自己也如陶渊明般,心中兴奋满满,好奇前方究竟有何景色。方驶出须臾,那洞口又矮了一截,伏身蹲下,才能勉强通过,向前三四丈,洞口渐渐宽敞,绕过一处弯道,空间豁然开朗。一片阳光自陆天头顶倾泻而下,他顿觉双眼刺痛,抬手便挡,听得一声鸟鸣幽幽传来,婉转悦耳,不禁心头一喜,心想定是已出得山洞,放眼望去,登时呆立在地。

但见前方花团锦簇,古木参天,竟是个偌大的山谷,飞鸟蜂蝶,流连其中,毫无秋日破败之象。红花绿树,交相掩映,小潭溪流潺潺波动,清可见底,讶然一副人间仙境!陆天心中狂喜,将船草草拴住,大声呼喊着向前奔去,头顶上阳光透过树隙款款而落,脚下踏着的是轻柔细草,鼻中闻到的是浅淡花香。他便像是个孩子般大喊大叫着,将几日来的苦痛和不如意全倾泻在这处幽谷中,惊得飞鸟啼鸣不止,绕在谷中回声悠悠。不觉已泪流满面,奔上小丘顶上,将身体沐浴在阳光下,猛吸了几口香甜的空气,心中惬意非常,却又似受了莫大的委屈,无处哭诉。陆天闭眼仰天长啸了数声,闻得水流汩汩作响,哈哈大笑起来,转眼望着四周,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这个刚年满二十的少年终于放下了坚毅,纵声哭号。

此刻,他再也不是漠北陆家的少堡主,也不是那个在母亲护翼下被溺爱的孩子。

陆天抽噎着,眼泪从指尖滚滚而落,父亲的冷脸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你是我陆家儿郎,就算有泪,也给我吞进肚子里!”他的话音正如他一如既往的严肃模样,陆天不禁浑身一震。将涌来的泪水生生咽进腹中,用袖子拭干眼泪,继而向西行去。

行出四五里,得见一片桃林,那桃木皆如碗口粗细,桃果点缀绿叶间,红润可人。陆天摘来一个尝了,刚咬一口,即被甜到,桃子鲜嫩多汁,嚼来无半分涩味,只觉口渴难耐,不禁食心大动,又摘下两三个桃子狼吞虎咽了一番,却已饱了。

便欲起身复向西行,刚跨出两步,心想:“路途还不知要多远,何不多摘几个仙桃,也好路上解渴。”折身回去,在桃林里找寻了三四个硕桃摘下,转身刚走,忽觉后背微痛,当下心中一凛,抽身闪去。只听‘哐当’一声细响,方才站立之处,竟有一块小石飞来,是有人在故意砸他。陆天心中不觉惊骇,躲至树后,那石子堪堪飞来,击在树干,叮叮作响。又听到不远处一阵沙沙声响起,探头张去,心中又惊又喜。前方树林里,倒哪有半分人影,只见一通体灰毛的小猴倒垂枝间,两只杏眼正炯炯有神的望向他,爪中抓有几块黑色石子,见他探出头来,呲牙咧嘴吼叫了一番,倏的丢出一颗石子,径直向他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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