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谓听到刘娥这话,赶忙道:“娘娘,我们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让臣出兵,可是您的主意。臣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寇准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您的。”
刘娥瞪起眼,冷声道:“你在威胁哀家?”
丁谓慌忙摇头,道:“臣没有威胁娘娘,臣只是在告诉娘娘,臣跟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臣有个好歹,娘娘您的位置,只怕也坐不稳。”
丁谓嘴上说着软化,可他话里威胁的意思,表露无遗。
刘娥刚才之所以在垂拱殿上主动后退了一步,主动离开了垂拱殿,就是担心丁谓在垂拱殿上胡说八道,把她也牵连在其中,让她难以脱身。
如今看来,她是作对了。
她要是真的在垂拱殿上,逼着丁谓说出实话的话。
丁谓八成会攀咬到她身上。
到那个时候,满朝文武才不会在意丁谓在这件事中有多少责任。
他们只会认为,一切的责任都是刘娥的。
一旦让满朝文武把此次战败的事情全部算到了她头上。
那她这个太后也就坐到头了。
虽说她身具不败金身,可并不代表她身上的不败金身牢不可破。
寇准就是破她金身的金刚钻。
刘娥盯着丁谓,咬牙切齿的道:“算你聪明,知道把一切的事情推到一个死人头上。如今李昭亮已死,死无对证,哀家还能借此保你一二。
随后这一段日子,你就待在府上不要走动,不要出门,也别随便宴客。
等到此事揭过以后,你再出来。”
丁谓闻言,先是一喜,随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李昭亮有没有死,臣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刘娥掐死丁谓的心都有。
她盯着丁谓,恼怒的质问道:“你身为监军,伴随在李昭亮左右,李昭亮有没有死,你都不知道?”
丁谓神色尴尬的道:“李昭亮跟耶律隆绪大战的时候,刚露出败相,臣就逃了。臣逃到了石州以后,听说李昭亮战死,被辽皇耶律隆绪割下了头颅”
“滚!”
“娘娘?”
“滚出去!”
在刘娥的喝骂下,丁谓滚出了刘娥的寝宫。
刘娥面色阴沉的能够滴出血。
她没料到,丁谓不仅贪功冒进,导致了兵败,还给她惹了这么多麻烦。
“该死!”
若不是她在这件事上牵扯太深,她真的想把丁谓大卸八块。
“郭槐?!”
“奴婢在!”
“告诉器械监的人,让他们派人去一趟西夏,哀家不想再看到李昭亮这个人出现。”
“”
刘娥心里狠急了丁谓,却又不得不出手帮丁谓擦屁股。
寇府上。
祖孙二人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府上。
寇准一进门就破口大骂,“好好了一场战事,居然被一群蠢货搅和的不像样子。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老夫恨不得亲手摘掉他们的脑袋。”
寇季沉吟道:“祖父,丁谓今日那番话,你信吗?”
寇准骂道:“信个屁,丁谓嘴里一句实话也没有。老夫已经秘密派人去怀州查访此事,一旦查证了此事跟丁谓有关,老夫就算是拼着相位不要,也要把丁谓脑袋摘下来当夜壶。”
丁谓今日在朝堂上的话,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寇季觉得,怀州兵败,八成跟丁谓脱不了干系。
丁谓一个劲的把所有的罪责往一个死人身上推,肯定有问题。
以大宋文臣的性子,要是怀州兵败的事情跟丁谓无关,丁谓一定会大鸣大放的回到汴京城,并且在朝堂上义正言辞的跟所有武勋开炮。
而不是想现在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不仅让人看着恶心,也让人觉得虚伪。
原本寇季还以为,寇准没有看穿此事,准备提醒一二。
他也怕寇准遵循了什么刑不上大夫之类的话,饶恕丁谓不死。
如今听到寇准愿意拼着相位不要,也要弄死丁谓,他就放心了。
祖孙二人没有再在丁谓的事情上多费唇舌,他们两个人开始聊起了西夏的兵事。
聊了许久,得出了多个结论,都不太乐观。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尤如雪片一样,飘进了汴京城。
西夏和辽国的战事,落下了帷幕。
双方罢手言和,并且决定通过联姻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
在双方签订了罢战盟约,以及通婚盟书以后。
辽国兵马撤出了西夏。
西夏王李德明,在兴州,登基称帝。
他这一举动,足足把西夏立国,提前了几十年。
他改兴州为兴庆府,定都于此,国号大夏。
并且在他称帝的当日,向大宋下达了缴文。
言称,他本是大宋藩属,一直对大宋忠心耿耿,却不料大宋在西夏危难之际,不仅不肯帮忙,还在背后捅刀子。
大宋所作所为,已经违背了一个宗主国对待藩属的原则。
所以,他不准备在依附大宋,同时选择立国,跟大宋开始作对。
简单的说,就是李德明告诉大宋所有人,他不想称帝,如今走上称帝这一条路,全部是大宋逼的。
如今他不仅要称帝,还要跟大宋不死不休。
当然了,其本意其实并非如此。
李德明早有称帝的心思,也一直在为称帝做谋划。
他之所以一直不肯迟迟称帝,就是因为他选择依附在大宋、大辽之间,能频频从两国之间获得巨大的好处,借此一步一步的让西夏变得更加强大。
他原本打算等到西夏可以强到可以跟大宋、大辽共称霸主国的时候再称帝的。
可如今他先跟辽国酣战了一场,又跟大宋在灵州河畔对持着。
三方已经撕破脸了,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扮猪吃老虎了。
虽说李德明称帝了,也决定要跟大宋大战一场。
但是他称帝以后的所作所为,远远没有李元昊称帝以后做的那么激烈。
他既没有改姓,也没有让那些汉化多年的西夏人,重新换上党项人的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