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怪刘备不念同乡之谊了!”
众人这才知道,刘备今天是来立规矩的。
自鲜卑大乱之后,城中规矩便已经一塌糊涂。
公孙瓒出身低微,苦苦巴结世家,自然不会对世家说半个不字,
这些世家子弟得了公孙瓒的好处,却依然看不起这个武夫,自然愈发在县中横行无忌,胡作非为。
涿县大乱,米价飞涨,
这些人疯狂囤积居奇,甚至将朝廷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救灾粮私分,只给刘备留下了一堆谷糠。
如果刘备上道,自可以跟这些世族分润些好处,成为他们的好友和代言人,在清流中的名声也会暴涨。
但没想到,刘备居然一上来就如此作为,这疯狂的举动让人一下明白,为什么他能冒死逆行,在乱军和大火之中袭杀檀石槐!
果然疯狂!
公孙宿等人胡作非为,依附他们的泼皮就更加肆意妄为,经常鱼肉乡里,欺压良善,
见他们一个个冻得涕泪横流,苦苦哀求的模样,众人都是心生快意,不少人甚至喊出了“县尊壮哉”。
刘备叫裴元绍负责维持秩序,再有插队,一律乱棍打出,
众人被刘备的决心感染,赶紧自觉地排好队,缓慢地向前靠近。
田豫睁大眼,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温文尔雅,对自己颇为关照的县令居然如此疯狂凶残,
他有点恐惧地往母亲身边靠了靠,
母亲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柔声道:
“无事的,孩儿莫怕。”
“母亲,这县尊为何如此凶暴不仁,
这督邮虽然狂傲不法,但申斥一顿也就是了,何必下如此狠手,这,这不是视人命如草芥吗?”
母亲怜爱的抚着田豫的头顶,道:
“县尊与人为善,心忧贫贱,绝非残暴不仁之士,
他心中定有后手算计,为这苍生黎民计,等你年长些,估计就晓得了。”
女子叹息着看着昏迷中的公孙宿,心道法度轻微,才让这些人肆意妄为不怕处罚,
现在终于有个人敢重拳出击,希望他不会遭到世家的报复才是。
刘备叫人录了那些泼皮的供状,让徐荣快马送去太守府,
他继续主持施粥,后面再也无人干扰,
虽然每个贫民只能吃一碗,但也足够让他们在寒冷中稍微恢复些力气。
让刘备唏嘘的是,排队的人中,不时有人咕咚一声躺倒在地,
有的是饿晕过去,有的是直接因寒暴毙,让刘备盛粥的手都不自觉的抖动起来。
张飞见不断有人倒下,亲自过去把几个孤弱老幼拉到前排,先给他们盛粥,
他看着这些人困顿至极又不住喃喃道谢的可怜模样,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兄长,别施粥了,把粮草分给他们,让他们莫要在这风雪中煎熬了。”
“哎……”刘备叹了一声,“分,怎么分?”
“这兵灾过后,人人都极其困顿,我也只能救一个算一个。”
“这冒着风雪来求粥的,都是活不下去的人,还有勉强有些存米的没有上街。
咱们这些米粮太少,也只能先救这些快死的,若是都散了粮食,总有些人会趁机屯粮,
这寒冬如此难熬,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张飞默默无语,良久才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低声咒骂道:
“这天下怎么成了如此模样,
这些蠹虫做官,就算把天书送给他们研习,也未必愿救这天下百姓孤弱。”
刘备冷静地道:
“便是我做了天子,此事也非一时能扭转。
这些世家根深蒂固,总要有他们襄助,才能成就些大事。”
“那为何大哥还要跟他们为敌?”
“因为我只是需要他们襄助,不想做他们的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