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得像一块磨不开砚台,生硬地冷,星星无光,月也在云层中隐匿。
两只影子前后停止了移动,我回头笑着,若无其事,跟他撒娇,“俞舟,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
灯光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半晌无语。
这两天我们都经历了极相反的两种现实,一时月隐云晦,辜负了心情。
“若若,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我过去抱住他,“俞舟,无论你做什么,都你不要丢下我。”
不知怎的,从昨天到现在,我很怕他不要我了。无论是那片蔚蓝广袤的大海,还是宜市的这些暗流涌动,这两个里面的周俞舟,非我所能追及。
他脱下外套来,将我包在怀里,拢着我的头发,“若若,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不是不信你,是……”
我无法放下对许凌辰的成见,他出轨是事实,更何况受害者是简期。
他神色复杂起来,有一丝落寞,“若若,有些事情我是没有跟你说,你……我只想你简单快乐。”
他低头吻去我眼角的泪花,轻声道:“若若,对不起,和我在一起,让你如此不安。”
我心中一惊,害怕下句就是“我们分开吧”,我说:“俞舟,你不要再单独见蓝诗禾了,好吗?我要酸死了,你要是不要我了,不喜欢我了,我也要哭死了。”
他这才笑了,轻轻地抚着我的脸,“若若,别哭了,不好看,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最美。我一定检讨自己,不能惹我的若若伤心了……”
他后面的那些好听话我都没听到了,于露露那句“你笑起来和晓如很像”,可怕地在脑中闪过,我心里面下起了大雨。
原来爱惨了一个人是这种滋味,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动则刻骨地疼。
洗漱出来,桌边的手机闪动,是他发来的晚安。我盯着屏幕良久,终于扔了手机,窝在沙发里睡了一夜。
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噩梦不断,还差点儿睡过头。
天气不好,我满脸的疲惫,在电梯里又遇到了赵叨叨,他进来和我并排站着。
“领导,早。”
“早。”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还侧脸打量了我一眼,“怎么,没睡好?”
我觉得空间忽然逼仄了,赵叨叨他的存在感如此强烈。
我站直了身子,微笑道:“昨晚追了会剧,睡晚了。不会耽误工作的,请领导放心。”
“放心。你是个聪明人。”他先一步下了电梯,我看着他的背影,回味他这个“聪明”,觉得他在说反话讽我。
我想到周俞舟昨晚的坦白,那他不是赵叨叨队友,可赵叨叨认为是的。还有许凌辰到底什么意思,蓝诗禾和周俞舟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蓝诗禾动了真情,那周俞舟面对那样一个大美人真的不为所动?我好像出现得有些突兀,许凌辰估计想灭了我。
这些问题纠缠了我一整天,也没个眉目。由此深刻意识到,无论是爱情还是事业,我都是菜鸟。
晚上,我给周俞舟打电话,打了两遍才有人接,我听到他的声音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明天要回新吴吗?”
他“嗯”了一声。
“明天新吴有大雨,记得带伞,多穿一件衣服。”我细细地嘱托一句,他说知道了。
电话那边静默了几秒,一天没见面,也找不到话题讲了,我挂了电话。
明天是9月24号,晓如离世之日。他身边不见任何与晓如相关的物件,但他的心属于她。
次日,何止是新吴大雨,宜市也是大雨滂沱。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风雨了,很粗壮的树木都被拦腰折断在地,我看着手机上暴雨预警,心里隐隐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