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斜的早,落落余辉,日影在墙壁上重叠。我被饿醒了。
那个女人做了晚饭,只摆放了一副碗筷,看来于尧今天是不打算回来了。
我尝了一口,就扔了筷子,混蛋,这饭菜的味道和中午时一模一样,明明是出自一个人之手。鱼目混珠,虚心假意。
那个女人过来给我换筷子,我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去哪儿了?”
“这里是洙江吗?”
宜市很多富人喜欢在洙江建立自己庄园似的房子,这里是郊外,我猜想,这里是于尧在洙江的栖身之地。
女人面目冷淡,我们对峙了半分钟,她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我投降了,于尧是个狠人。
不知道于尧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既来之,则安之。我上了二楼,找了一间类似书房的房间,拿了两床新被子,铺在沙发上,用来就寝。
收拾妥当后,反锁了门,又挪了许多重物在里面顶着。洙江距离市区不远,于尧可能随时回来。
我一天之内昏倒了两次,又流了那么多血,格外不舒服。睡到半夜,心悸不已,喝了两杯水,才稍微舒缓。后半夜睡得沉,于尧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他坐在我手边,神色沉沉,我感到周身一阵冰凉。
那个女人又做了一桌子菜,她似乎一直在根据我的口味调整饭菜,也是,能在于尧手底下做事,心思肯定不简单。
但我这次吃得更少,胃里有些闹腾。于尧没吃,从我早上醒来,于尧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去换衣服,半个小时后,跟我出去。”
我挑了一件白色的毛衣换上,他见我依旧穿着来时的大衣,也没有说什么。
直到车子进入市区,我们谁都没讲话。
宜市最近在办菊花展,人挺多的,路况很堵,反正就是秋高气不爽。
于尧的司机不知是有意无意,没有走大道,反而选择绕行,这一条路线经过两个公安分局和法院,太嚣张了。
我发泄地踹了一脚,他笑了笑,打了个响指,司机递给他一个东西,是我的手机。
我紧张道:“你拿我手机要干什么?”他侧身拉过我没有受伤的左手,将手机放在了我手心里,然后,继续闭着眼睛向仰躺着,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的人!我倒要看看他居心何在。我将手机揣在兜里,索性也翘着腿,抱肩向后仰躺着。
车子停了,早有人在等着接待。我们下了车,穿着西装革履的人分站在两旁,热情道:“于总好。”
这里是一家即将正式开业运营的大商场,场面隆重,红毯、鲜花、礼乐响彻整条街。
我突然觉得一切那么不真实,这里真的是宜市吗?阳光耀眼,空气热闷,所有的人都笑得这么虚伪,而于尧更是神秘莫测。
他上次拐我去新吴,颇有顾虑的样子,这次却大摇大摆地带着我在宜市出现,还是这种公开场合,我暗暗思忖,他这是有恃无恐,还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他拉着我走到红毯中间,我听着他和那些人寒暄,别人都很讨好他的样子。
人很多,他把我攥得紧紧的,不容我逃。开玩笑,光天化日之下,我逃定了!
“若若,你来剪吧。”我恍惚时,于尧放我手里一把银光闪亮的剪刀,我怒道:“我想给你一剪刀!”
他笑了笑,笑得很不好看,他真的不适合笑。
“于总,这位小姐是?”
在一群吃饱撑了的人询问中,于尧不轻不重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未来的于太太,也会是这家商场的女主人。”
“我不是!”我气得跺脚,但我的声音太弱小,完全被湮没在欢呼鼓掌声里。
他从背后握住我的双手,和我一起剪彩,无数个闪亮的相机对准我们,咔嚓,咔嚓。鲜红如血的条幅在我们手中被剪断,彩纸漫天张牙舞爪,破碎而落。
于尧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我死定了,这应该是我的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