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山的夜,如往日般寂静,李沉舟仅是吃了一条小泥鳅,喝了三两口鱼汤,便放下了碗筷。
现在的他,无论吃什么喝什么,都不抵峡口镇的一碗酒、一块红豆糕,让他沉醉。
李沉舟这遭没叹气,他漫步走在山间小道上,抬头望向苍穹之中的明月,似是看见了剃头周,也似是玮玮。
风声穿插在耳畔,人一旦静下心来,天地万物都变得具象化,他似乎能看见风、能听见树。
夜幕渐渐落下,李沉舟找了出僻静地,打坐调息,他虽是闭着眼睛,但他却比白日里睁着眼更踏实。
“李沉舟。”一声银铃般的问候,打破了他的思绪。
李沉舟睁开眼来,朦胧天地间,一个少女屹立在自己身后。
南妄着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一席雪白的银缎披风。
李沉舟此刻眼里那里容得下归云居中人,那些旧情旧事都抵不上一月前的新仇新怨。
他快步逼近,一把扼住了南妄的喉咙。
少女没料到李沉舟会这般粗鲁,她避犹不及,只觉得内心一阵悸动,随时愤恨但脸上仍是泛起了潮红。
李沉舟见南妄此般神态,便也有了些扭捏,他放下手臂,转过身去,低声道:“你来做什么?”
南妄深吸一口气,咳嗽了几声,才答道:“李沉舟,你必须得离开这里。”
“离开?是到你们归云居任人宰割吗?南小姐,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李沉舟此言讲的甚是冷淡,可以说是毫无情面可言。
南妄抬头瞥了眼西北向的天空,她显得有些慌乱,道:“李沉舟,信我一次,来不及了。”
此时南妄的眼眶里已经满是泪水,打着转。
李沉舟当了十几年的和尚,最害怕这些女施主哭鼻子了,虽然现在还了俗,但这习惯却是沿袭至今。
“你别哭,你别哭,你把事情讲清楚,是你爹又要来索我的命了吗?”
“呸,没良心的家伙,我爹爹压根就没有要你命的意思,如今我娘已经醒了,你身上的咒早破了。”南妄此言很是气愤。
李沉舟转过身去,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还逃什么?避什么?”
“你,你,你,亏我这么大老远来告知你。”南妄气地直跺脚。
百褶裙下一双凝脂却是陷在了雪里,一时拔不出。
李沉舟叹了口气,向南妄伸出手来。
南妄瞧着方才那个恶狠狠的少年,此刻却是这般体贴,心中怒意便也消散了几分,手也不由自主地递了上去。
哪知这九华天冷地霜寒,南妄脚下一溜,整个身子向后仰倒了下去,眼看着就要全部浸没在积雪里。
霎时间,一只温暖的胳膊,恰到好处地揽住了她的腰身,娇柔的身子就这样悬在了雪地之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沉舟语气有些不耐烦。
南妄撇过头去,道:“快扶我起来。”
这俩正值年少的男女,方才那般亲昵的接触,皆是羞红了脸。李沉舟兀自向山林深处走去,再不回头。
南妄便也跟在后面,她一个女孩子自然行的有些吃力,只得一路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