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乐意搭理他们。”闫寸起身,盘腿而坐,挺直了腰背以表抗议。
“先莫恼,我说的不是长孙无忌,”吴关道:“他的小人做派,我同样看不上,此人得防,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我说的是褚遂良。
你重伤昏倒后,是褚遂良力争,将你一并带出府,而不是任你在秦王府等死。他在秦王面前为你争取功劳,甚至还因此跟长孙无忌有了不快。
所以,不仅褚遂良,还有秦王,你与秦王也搭上了线。
眼下,秦王已夺回兵权,很快就会受禅称帝。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闫寸低头思索着,倒是安固先插话道:“我呢我呢?我也出力了啊。”
“自少不了安兄的功劳。”吴关道。
闫寸抬头,开口道:“你不必如此的。”
“此话怎讲?”
“坚定支持秦王的是你,我做这些本意只是想少死几个人,没想到救了秦王的人,却又死了太子。往后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早知这样,当初我绝不插手。
你不必将功劳给我,更不必因为我将你从家里带出来就报答什么,不用你报答。”
“一半是报答,一半是为了我自己,”吴关道:“好歹我是你的跟班,你若飞黄腾达,我不就连带着鸡犬升天了吗。”
“你飞黄腾达可比仰仗我管用。”闫寸不依不饶道。
“我也想啊,但总不能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吧。摊上褚遂良那位刚正不阿的主儿,他能眼看着我抢你功劳?别弄到最后给秦王留个小人印象,那可亏大了。”吴关打着哈哈揭过这一篇,“下次吧,知道你不领情,下次我就不干热脸贴你冷屁股的事儿了你俩可别赖账啊,愿赌服输,都回去准备银钱。”
安固一听要出钱,赶忙打起了太极,“啊哈哈,我吃饱了,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说着话,他脚底抹油就要走。大有“甭管谁坐江山,都别想从我口袋里掏一个子儿”的意思。
“安兄不厚道啊。”吴关故意盯着他的钱袋子,夸张地指摘。
安固捂住钱袋子,继续转移话题道:“你脚怎的又肿了?夹板呢?帮你找个医师再瞧瞧啊”
胖子跑得可真快,一溜烟就没了影儿。
他倒提醒了闫寸,闫寸也看到了吴关肿起的右脚。
“你也太不小心了。”闫寸道。
“自个儿还是伤员呢,就别说我了吧。”吴关往闫寸身边一摊,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家狗窝啊哎我说,最近上头变天,长安城准得出动不少兵卒,搜捕太子余党什么的,如此就没人敢犯事儿了,县衙肯定清闲,咱们就好好养伤”
“我的伤倒能养好”
闫寸留了半句没说完:你那脚踝上的旧伤,都成习惯性脱臼了,想养好,怕是难。
见闫寸出神,吴关又道:“哎,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什么?”
“就穷奇那个首领,老爹,移交刑部之前,我跟她聊了聊。”
“啧,”闫寸想起被老爹舔耳朵,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你不怕她吃了你啊?”
“呃还好吧。”吴关挠挠头,“就是她不是售卖关于你的信息吗?我就打听了一些。”
“你想问什么?”
“你家真就剩你一个了?”
“在中原的,就我一个。”
“哦?”
“我确实去了北方,在突厥第二大部落找到了我二姐。”
吴关眼睛亮了起来,问道:“你没将她带回来?”
“她已跟了一个突厥男人,生了一个孩子。”
“那她”吴关迟疑着,最终没忍问出那个过得好不好的问题。
他怕答案是不好。
闫寸却答道:“她过得还可以,她男人是部落里的勇士,也算有些地位,他很以二姐生的儿子为傲,连带着对我二姐也不错。”
闭目想了想,闫寸又道:“有吃有穿,在正经历战火的中原饥民看来,已是很好的日子了,我当时也并没有太高的期望。
况且,跟客死他乡的大姐相比,二姐已十分知足。”
“这么说,是她不肯跟你回中原来?”
“女人总是离不开她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呢?”闫寸转着手上的指环,道:“你猜这是谁送我的?”
“二姐?”
闫寸摇头,“是她的孩子,我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