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天申时时分,来钱家堡运货的伙计,刚一进城门,就看到钱家堡的百姓都倒在血泊之中,甚至有的人尸首异处,连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没有放过......
太平盛世里,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景的伙计,连忙上了马车,转向幽州城方向开去。
在伙计的报案下,幽州县令立即派衙役到钱家堡来查明情况。
......
钱云岭和六叔到钱家堡后,发现钱家堡的镇子上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受到刺激的钱云岭瘫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不是让你们离开的吗?你们怎么都会来了?”
“少爷,振作一点。”六叔对钱云岭说道。
钱云岭看着六叔,突然想到:“爹。”
他连忙站起来往钱家跑去,在路过雅庭轩的时候,他看到雅庭轩的门没有打开,但是门口却倒下了很多姑娘的尸体。其中他看到那个最熟悉的不过的粉色衣衫,他连忙冲上去,将那个粉色衣衫的主人找了出来。
当钱云岭抱起芊芊早已没有温度的身体时,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他看到芊芊小腹上的刀伤,伸手朝芊芊那个让她致死的伤口碰过去,在还没有碰到的时候,他有些害怕的缩回了手。然后紧紧抱着芊芊,没有任何声音的哭了出来。
哭了一会儿,钱云岭将芊芊抱起,朝她的住的卧室走去。他将芊芊放在床上,为她整理仪容后,便将被子给她盖上。
做完这些后,钱云岭擦干眼泪朝钱府跑去。
钱府的紧闭,看似没有任何异常。
钱云岭轻轻推了推们,门没有上锁,轻松就打开了。他走进府内,钱家府上安静的可怕,他喊道:“爹,您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他。
就他在准备朝钱世贤的书房走去的时候,他看到地上的血渍。血渍的方向是朝客厅去的,钱云岭连忙往客厅去。在客厅的门口,他看见钱世贤浑身是血的倒在客厅门口。
钱世贤紧闭着双眼,但神情却十分的安详。
在钱云岭印象中的父亲,永远都是板着严肃的脸,从来没有见到父亲有过如此安详的神情。因为以前不管他做什么,做的是好是坏在父亲眼里都是不学无术,对于他的褒奖也永远是责骂和鞭打。
钱云岭伸出手,慢慢地放在钱世贤的鼻前。
他多希望眼前这个神情十分的安详男人,只是睡着了而已,等睡醒之后,还能看到板着脸的他站起来责骂自己,又不听话。
但事实上,这个男人却再也不能站起来责骂他。
......
周寻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早已不在钱家,而在一个破旧的城隍庙中,乐瑶就躺在他身旁不远处。
缓过神来的周寻,突然意识到钱家可能有危险,说了一声:“不好。”
周寻连忙去摇醒身旁的乐瑶,乐瑶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周寻对其说道:“我们得赶紧去钱家堡。”
乐瑶这次意识到自己早已经不在钱家了,瞬间清醒过来。于是周寻便带着乐瑶,往钱家堡匆忙赶去。
乐瑶和周寻赶来钱家堡的时候,只见五六个衙役带着十几个村民在门口托运着什么。走近了才看清楚,是“尸体”。
“钱家堡发生了什么事?”乐瑶抓住其中一个衙役问道。
衙役看了看乐瑶和周寻,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来钱家堡探亲的,钱家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死人的尸体?”乐瑶对衙役说道。
“不知道是昨晚还是今日清晨,钱家堡两百来号人全死了。”
衙役话音刚落,乐瑶就冲进钱家堡里。
其他衙役正要拦住他们时,那个和乐瑶对话的衙役阻止道:“让他们去吧,毕竟亲人也在这里。”
再次走到钱家堡的街上,不再有买卖人的吆喝声,也没有人来人往的喧闹声,雅庭轩门口也不在门庭若市。
街道上到处都是血渍,还有躺在血泊里的尸体。
乐瑶眼眶湿润,她和周寻极力制止的事情,最后还是发生了。
“乐瑶,我们先去钱家看看?”
周寻对乐瑶说道。
两人朝钱家赶去,到了钱家门口,看到钱家大门敞开着,便有了进去。
乐瑶和周寻进府后,分开搜索。周寻最先在客厅方向看到钱云岭,钱云岭和钱世贤正坐在客厅大门前,六叔则靠着柱子坐着。
周寻加快脚步走过去。
周寻喊道:“云岭,钱云岭。”
钱云玲一动不动。
周寻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冲到钱云岭面前,一边摇晃着他声音,一边喊道:“钱云岭,钱云岭,钱云岭……”
钱云岭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周寻。
周寻看到钱云岭还能动,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周寻才放松没有多久,他发现钱云岭的眼神空洞无神,似乎受了什么重大的刺激?
他超钱云岭旁边看过去,只见钱世贤紧闭着眼睛,面色安详的样子,似乎睡着了样子。但是往钱世贤脖子下看去,发现他脖子有道深深的伤口,胸口和腹部的地方也似乎受了重伤。
“乐瑶,钱老爷受伤了,快来!”
周寻十分慌乱的在钱家大喊着乐瑶。
乐瑶听到声音,着急地往周寻发出声音的地方赶过去。
没有方向感的乐瑶,连着走错了两三个地方,这才到客厅门前。
赶到钱世贤面前,她赶紧为其把脉,查看伤势……
周寻正想问乐瑶钱世贤的情况,但从乐瑶和钱云岭、六叔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
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最后还是发生了。
当周寻无意中往客厅中瞥了一眼的时候,他看到客厅正中央的墙壁上,用血写的三个大字“无极道”,这血红的字体,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等缓过神来后,朝六叔走去,问道:“你们不是都离开了钱家堡,为什么回来了?”
六叔红肿着眼睛看着周寻,对着自己脸抽了几耳光,周寻连忙制止。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六叔十分痛苦的说着。
周寻安慰道:“六叔,现在不是自我责怪的时候。”
六叔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看着周寻说道:“我们离开钱家堡后,便一直马不停蹄的往冀州赶去,却不料老爷在半路醒过来。将我和少爷打晕。等我和少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等我们赶到钱家堡的时候,悲剧已经发生。如果当时我多留心一点,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周寻正要开口说对六叔说些什么的时候,钱云岭站了起来,然后去扶坐在地上的钱世贤,欲把他拉起来。
六叔看到少爷起来了,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了,连忙去扶起钱世贤的另一边。
钱世贤在两人的帮助下,来到的卧房,乐瑶和周寻紧跟其后。
钱云岭和六叔将钱世贤平放在床上后,乐瑶和周寻便跟着六叔一同走出了房门。
除了房门后,六叔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往门外走去。乐瑶和周寻怕还有什么意外发生,便守在门口。
钱云岭等他们出去后,便在钱世贤的柜子里拿出一件藏红色的绸缎衣,对钱世贤说道:“爹,我知道您喜欢体面,儿子特意拿了一件您最喜欢的衣裳过来。听大哥说,这件衣服是娘特意给您做的,而您也就只穿过两次,一次是我出生的时候,一次是大哥成婚的时候。那时儿子无知,不孝,不懂这件衣服对爹的意义,还差点烧了这件衣服。还记得当时,您为了这件衣服差点打死我,若没有大哥可能我早就被您打死了。”
钱云岭一边说着一边将钱世贤的衣服脱下来。
“说实话,我一直都挺恨您的。因为您不管我做的是好是坏,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给我的褒奖也永远都是责骂,但不知道为什么......”钱云岭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您,我一点都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