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暗,似乎要下雨,在禹州的某条通往宁城的小路上,一辆简陋的牛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
牛车简陋,车上的人也不多,算上车夫一共也就三个人。
这三人谈吐不俗,衣着虽然简朴,却很干净,一看就不是下地的人,即便是长相最粗犷的车夫,身上也有些许与众不同的气质。
如果数十里外的宁城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就是他们的县令和他的两个左右手,宁城县令宁致远,县丞董汉卿和县尉谢敏之。
牛车不紧不慢的赶着,并没有因为马上要下雨就慌乱赶路,车上坐的其中一人看了看旌旗在望的宁城,提醒了有些困意的另一人:“大人,咱们快回宁城了”
刚才还在小憩的人睁开了眼,回过神来,问一旁的白衣人道:“汉卿,可有朝廷和儋州的消息?”
“回禀大人,据朝廷里的消息,朝廷的大军已经出发了,咱们处在长安和儋州的必经之路,到时候可要早做准备!”
坐在车上的另一人还没说话,驾车的黑脸大汉就插嘴道:“汉卿所言极是,咱们大人在朝中政敌无数,他们巴不得看大人的笑话,当真可恶,竟然因为大人依法惩处了那些闹事的家奴,竟然联名把大人赶到了这种穷乡僻壤,大夏的朝堂就是这样的吗?
“慎言,敏之”他们口中的大人说罢,也叹息了一声。
县尉敏之平日就心直口快,可是也自知不该如此说,于是道:“下官失言了,不过下官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下官只是在替大人鸣不平那群人的心中根本没有黎民百姓,他们只是贪图享乐,尸位素餐的蛀虫,脑海里只有朋党之争,远离了长安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坐在牛车上的两人是知道这个另闻风丧胆的酷吏的性情的,因此也不多说什么,比起只懂治安捕盗的县尉,平日里就和文书打交道的县丞汉卿思考的更多,随着消息传来,朝廷终于要对澹州下手了,而长安到儋州一路上注定不太平,不说别的,粮草肯定要从沿路补给。
“十万大军的补给从哪来,除了一部分官军自备,更多的当然是百姓手中夺取,咱们本来就因为这鬼天气粮食不多了,这群“蝗虫”一来,可是这就不得不让沿途百姓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了?”
车夫继续道:“澹州的那点乌合之众不过以卵击石,即便他们夸的天花乱坠,在檄文中说自己有三十万大军,但是澹州哪里有那么多的人?在下官看来,澹州虽然富饶,而且上官家族在澹州很得民心,几乎人人都念他的好,跟从他的初期或许很多,但是顶多三十万军队的战力,况且他们面对的可是大夏的精锐,北方的虎狼之师,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澹州的百姓啊!”
“况且儋州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被打散的澹州地方军还在等待朝廷的大军,各大家族虽然被驱逐,但是咱不信这些在澹州根深蒂固的门阀就没有后手”车夫自顾自的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自家大人脸上的愁容越来越浓。
五大三粗的县尉并没有他的名字那般聪敏,不意味着县丞没注意自家大人的脸色。
汉卿看了看愁容满面的自家大人,对于他的担忧心中也有七八成的猜想了,想到宁致远的身份,又想到了他的交友,当下也了然。
县丞不像县尉敏之是宁城当地人,他是京师长安的人,而且是紧随宁致远到宁城的,二人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的宁城,不过二人之前就有交情,似乎说这两位是至交好友,总之,这位县丞可是位智囊,玲珑心思早就猜到了宁致远担心的东西。
“大人可是担心会因为和上官家的私交,被有心人利用?”
宁致远微微点头,不过似乎还在思考,应该说依旧没有找到破局的出路。
“大人和澹州那位的关系人尽皆知,下官知道大人必然不知道上官家族的谋逆,但是免不了大人的政敌使绊子,下官已经为大人打理好了一些,即便大军来了,下官会尽量摆平的,下官的家族在朝廷里也有些名气,相信即便那位龙将军也会给家父一些薄面的”
“龙将军?哪位龙将军?可是北方那位号称大夏龙雀的龙阳神将?”
汉卿扑哧一笑:“那里是什么神将,他也不过二十左右,当年见他还是个小鬼头,不知不觉好多年不见了”
“吹牛!”对于汉卿的话,他是一点也不信的,那位大夏龙雀据说在北方战场是修罗般的杀神,怎么可能是二十岁的小家伙?
汉卿忽然执拗起来,叉腰道:“我说的是实话!”
车夫,也就是县尉闻言,一边驾车,一边咧咧嘴笑道:“真羡慕你们这些生的好的书呆子,咱要是也有个京城做官的老爹,从小教咱读书品文,咱现在也能文邹邹的,省的你天天要咱读书”
“你这莽夫,我那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