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礼,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好看的弧度:“西洲的冬天不似祁望山那般暖和,夜里凉得紧,你大病初愈,我给你多拿一床褥子,莫要着凉了。若是缺什么同我说便是了,不必拘束。”
而后在屋里打量几番,目光落在架上的灵均上,嘱咐我道:“师妹既已入了锦华山庄,这明月教的剑可不能再用了,以免遭人话柄。”
我应着,待他临走时向他讨了一个木盒,将剑仔细的擦过后锁入了盒中放在床底。
灵均离我太远总归是不好的,这剑是江无尘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若是丢了便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入师后的第一门功课就是识草药,我入门晚,有许多东西都不清楚,许清涟奉师父之命亲自教导我,一大早的就抱了一摞医书来敲我的房门。
我这个人极懒,一看书就犯困,那些医书里密密麻麻的画的全是草药图样,虽看着眼熟,但我愣是一样都认不出来。
以前在祁望山时江无尘也请过先生来教学,没几天就被我气走了。江无尘骂我时我常常还他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他总是无奈地看着我笑。
说的次数多了他也嫌烦了,一来二去的他干脆就随我去了。
我突然好想江无尘。
医书过于乏味,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不一会儿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许清涟也不叫我,坐在旁边偷偷看着我笑,他一笑我便醒了,抬头对他咧开嘴傻笑,他怔了怔,眼里突然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见过那种眼神。
江无尘每年夏至都会消失一整天,夜晚回来时常常是喝得酩酊大醉,他也不进屋,就坐在祁望山的最高处吹笛。
笛声悠远绵长,如泣如诉。
稍微清醒时,他会来敲我房门,眼里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就如同现在的许清涟一样。
他唤我:“阿鸢。”
温热的酒气喷在我脸上,我也有些醉了。
可我清楚的知道,他叫的不是我,他把我当成他的蓁蓁了,那种深情又带着隐忍的眼神快要把我灼伤。
江无尘有多爱蓁蓁,整个明月教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的心狠狠地疼起来。
只有我自己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世界里就全是江无尘了。
我不敢看许清涟的眼睛,我知晓现在的我过于丑恶,他的眼里有我一点点影子便是玷污了他。
他本是局外人,因复仇大计无端被我制成一枚棋子,这本就于他不公了,再将他引入此局中我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对书本向来头疼,正如许清涟头疼我一样,学了一上午只寥寥识得几种较容易区分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