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出的血在锦被上留下大片大片的锦绣图样。那颜色那么鲜艳,浸润在蔚蓝色的被子上变成一种近乎于墨的颜色了。
墨,祁墨。
他的祁墨,他的爱人,被他的亲生父亲杀死了。
祁墨的手从萧景深手中滑落,萧景深颤抖地,绝望地,郑重地在祁墨唇上落下一吻,泫然欲泣:“祁墨,你等着,我给你报仇,我让他们给你陪葬。”
这是萧景深第一次起杀心,为了他的爱人。
杀母之仇,夺爱之恨,哪一件都值得他们死上千百次。
那年边疆的秋风很凉,凉得侵骨,将他过往的温存全部都尘封了。
名满天下的少年将军祁墨是萧景深的劫难,是他用尽一生也逃不了的劫。
“祁墨就这么死了?”
听萧景荣讲完,我久久不能平静。仍是不死心的问他。
“死了,也没死。”
他淡淡的应我,犹犹豫豫地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
“什么意思?”
我觉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没道理大早上的跑来同我说这些。
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沉默了好久才组织好语言。
“琴染说,祁墨死后萧景深就劫了仙道的人护住了祁墨的魂灵,魂灵未散,他还有救,只是起死回生不是易事,需得借《温华录》中的长生咒一用。”
果然又是《温华录》,这书早就该毁了的,留着也是个祸害。
等等,琴染?
鬼医琴染,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用毒奇人,自成一派,从不与人结交,萧景深竟然能够招揽到他为己所用,这谋反怕是不远了吧。
“还有一事我尚有疑虑,祁国虽是小国,但也不至于五万兵马就打得他们节节败退,陛下调去的五万兵马恐怕不是常人吧?”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蓦地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你可还记得一月前你去化魔一事,从西洲回来后父皇就得知此事了,那时战事吃紧,崶,鄜二国联合讨伐大宸,正是急需兵力的时候,偏偏此时用以作战的魔兵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一猜便知是你的杰作,震怒之下在全国各地搜寻你的下落。后来也不知仙道想出了个什么损主意,竟接连屠了三城,使之半月之内又化了魔,这魔兵的威力还比之前更大,像是有不死之身一般,逼得崶,鄜退回自己的领土,紧接着父皇又派遣他们南下攻打祁国,便有了今天的事。”
这故事过于冗长,听他讲完后已到了午时。
他看了看外头当空的日头,回过头来问我:“阿枝,你还未用午膳吧?正巧我也没吃,今日就在你这儿吃了吧。”
虽是询问,但于我来说是命令。
他架子端久了,对谁不管说什么都带着点命令的语气。
午饭是汀兰楼的那位厨师做的,甚合我胃口。
前些日子吃的油腻了,这几日里我吃得简单,一碟小菜,一碗清粥就足矣,但今日萧景荣来了,我总不能让他陪我一起吃这些吧,就吩咐厨房多添了几道菜。
直到萧景深抢了盘子里最后一块松子穰我才意识到留他吃饭简直就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