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总会遇到卑劣,而卑劣又总是振振有词。
他从后腰拿出一把小刀,是弹簧刀,衔在嘴里。他先摸了摸任苇的裤子口袋,空空的。
任苇万分紧张,心在扑通扑通地跳。
他摸了摸她的上衣口袋,空空如也。她的脸涨得通红。
任苇的钱装在衬衫的口袋里,眼看他的手快要拉她的外衣拉链。
此时,任苇的恐惧感悄然消失,另一个想法占据了她的头脑:只要他触摸到她的内衣口袋,她就立马抢过他的刀,刺向他的眼睛。哥哥的钱,是一个男人失去了尊严饱受屈辱才换来的;奶奶的钱,是一个老人从牙缝里苦苦挤出来的。狗逼急了也跳墙,今天,你若犯我,我必犯人!
剌瞎他,然后把他打倒在地,我多年揉面团的力气是该显现一次了,最后主动去派出所自首,哪怕在牢房里呆上半个月也无所谓。任苇已想好了后路。
怒目圆睁!说时迟那时快,她握紧的手,准备随时出击。
“英子,你个死丫头,你怎么还在这儿?你看看你,淋得像个落汤鸡,还不快走!”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的吆喝声从身后传来。
任苇回过头,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老人从脸色到服装很像屋前的梧桐树皮,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篮子,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把伞遮在她头上,动作很轻,皱纹细密的眼角流露出笑意,就像呵护着他的宝贝孙女。
这位老人,我从没谋面啊,我不叫英子啊,可能是对方人老眼花认错了人?正当她纳闷时,三个小混混一眨眼不见了踪影,做贼心虚!
“这几个牛鬼蛇神经常在这儿做坏事。我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欺负你。小姑娘,我送你一程,转过这个弯后,你就安全了。”老人低声说,他从篮子里摸出一块塑料布递给任苇,“披上吧,一个女娃娃,不要凉了身子。”
任苇的眼角湿润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在猝然之间撞见了野蛮,在危急之时感受到了慈爱,任苇顿了顿调理呼吸,她浑身的肌肉松弛下来。
老人陪她走了一程,四下看了看,收住脚:“没事了,你放心走吧。”
任苇朝老人认真地鞠了一个躬,谢谢。有些看似平凡普通的外表,却隐藏着气壮山河的灵魂。
她把塑料胶布裹在头上,使劲地裹上,只露出了两只眼,将世上的一切风雨阻挡在外,朝着学校的方向一路奔去。这点小小危险算不了什么,人世间多的是真正的大灾难。
风,越来越大了,夹着凉意,将薄薄的白色塑料胶布吹得鼓鼓的,远远望去,任苇像风中一只翻飞的素色蝴蝶。
向前跑吧,树木为她让路,青草踩在脚下。她的衣角上粘有各色味道,总有自然界忧伤的花朵折断翅膀,跟着她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