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怕生人,进来后便躲在自己娘亲身后,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娘亲反应那么大,她懵懂地看着一切。
秋月曾经和秋词共事了好几年,曾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只是在秋词怀孕后,才渐渐疏离了,如今见她落到如此下场,心有不忍,一时不敢对上她的目光,只得垂着眸子,将所有的感情都收起来,重复道,“秋词,公子赐美酒一壶,赏与你和阿月。”
阿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大眼睛露出了好奇。
所有不切实际的梦碎成了粉末,短短的一刻钟,她从天堂到地域,皆是因为这个男人,秋词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背影,“你、你竟然如此狠心?”
不仅想要她的命,还要他们女儿的命!
秦绝没有回头,只说道,“秋词,本公子并不想如此对你们,但形势比人强,本公子没有别的选择,你放心,你们去后本公子定会厚葬你们。”
“厚葬?”,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秦绝,我当初真是眼瞎了才会委身于你!是我愚蠢,这些年还对你抱了可笑的期望!”
秋月垂着头,听着秋词的话,心脏微微抽动着,面上却毫无感情。
阿月看着娘亲变成陌生的模样,不安地摇晃着她娘亲的衣袖,“娘亲、娘亲”
四年赔小心、当隐形人,她心中积攒了太多怨气,一旦爆发,一发不可收拾,秋词对女儿的呼喊也恍若未觉,看着秦绝突然就笑了,笑意带着撕裂的绝望和恶意的嘲讽,“你还记得我当初的模样吗?你说我冷艳高傲,就像盛放的蔷薇,怎么,这蔷薇被你摘下来了,就不再冷艳高傲了是吧?”
这些事,秋月是知道的,她们几人同侍公子,当时秋词是她们中间最出色的一个,但也是性子最冷的一个,就算面对公子,她也是冷冰冰的,后来,突然有一天,她们就发现秋词和公子在一起了,短暂的惊讶过后,她们都以为秋词就要飞上枝头了,但没想到,怀孕的消息一出,庄主大怒,将秋词赶到了这里,那时候,公子,并未阻止。
秦绝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回应,挺拔的背影一动不动。
她自嘲一笑,“被摘下来的蔷薇自然只能慢慢枯死”,说完这句,秋词的声音陡然转厉,“但你别忘了,是谁让我变成这副模样的!”
秦绝终于回身了,他看了一眼秋词身后露出半张脸的阿月,而后目光落到秋词脸上,狭长的凤目有一丝异样的感情快速闪过,而后冷透,变得冰冷如幽潭,只道,“说完了么?”
秋词看着这样的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心底一片荒凉,是她自讨苦吃啊,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是自私的,她还期待什么,期待他良心发现么?
秋词走到秋月旁边,端起了一杯酒,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祈求,“这酒,我可以喝,你,饶了阿月。”
秦绝看着她,眸子却没有任何松动。
“你竟不肯?!”
秦绝未答。
秋词将酒杯摔到地上,嚓地一声,酒杯撞到梁上,酒水泼洒一片,小阿月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她害怕地拽着娘亲的衣摆,大眼睛里雾蒙蒙的,“娘亲,阿月怕”
听着女儿的声音,秋词的心仿佛被石磨碾过,痛苦狠狠攥住了她,她低下身,揽着阿月的双肩,看着懵懂的大眼睛,泪痕交错的脸庞带着绝然,她紧紧地抱住了女儿。
“娘亲”,小阿月不知道怎么了,可是娘亲的反应让她本能地不安。
秋月不忍地转过头。
秋词的声音凄婉哀绝,“阿月,这辈子是娘亲对不起你,下辈子,投胎一个好人家,不要做秦家人了。”
秦绝负背的手紧握成拳,他的目光投向了外头漆黑的黑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秦家有今日的规模哪儿是平安和乐走过来的,这一路早不知洒了多少鲜血,这其中,不乏秦家人的性命。
他的父亲,不就是么?
秋词和阿月的性命,是他能付得起的代价。
秦绝的心越发冷硬起来。
秋词眸光一转,蓦地松开了阿月,闪身拔了秋月身上的短剑,带着鱼死破的决心向秦绝袭去!
秋月大惊,“秋词”
秦绝没料到她突然的反应,虽然及时避过了要害,但还是被刺中了肩膀,秦绝后退数丈,退到了院中,语气幽然,“你要杀我?”
这话问得好笑,可秋词骨子里是孤傲有决断的女子,她下定决心后,便不会再动摇,他的话被夜风带走,秋词的身形未有片刻迟疑,旋身出击。
秋月跑到门口,她一把按在门框上,她该上前帮少庄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脚底如生了根,就是动不了。
或许是,不想动。
秦绝闪身避过的短剑的冷芒,退到另一边,眸子里的晦涩尽褪,只剩下狠绝,“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看到你再出手也罢!毒酒这种方式,确实不适合你,既然如此,本公子亲送你一程,也算全了我们的情谊。”
秦绝赤手空拳迎击上前,秋词不是他的对手,即使肩膀受了伤,他仍旧在她的杀招中游刃有余,这一对招,就让他想起了他们曾经的时光,那时候的她多美好啊,就像蔷薇花一样孤傲冷艳,每每让他错不开目光,他曾经也想过,和她长久地走下去,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不是普通男人,他是腾云山庄的少庄主,腾云山庄的传承要靠他支撑下去。